第八百五十九章 心大的熊孩子(第2/3頁)

張壽簡直是目瞪口呆,再見朱二那也是一臉瞠目結舌的蠢樣,他忍不住感慨眼前這熊孩子實在是心大。這真要是砸中了,就憑皇帝那手勁,說不定都要出人命了。虧得熊孩子進來嚷嚷時還能有條有理,甚至也沒有什麽心有余悸的恐懼。

這簡直是心大到轉眼就忘了那一瞬間的危險!

饒是張壽平日都覺得四皇子太熊,可此時人真的一句話差點惹來大禍,他還是忍不住又摸了摸四皇子的頭,這才語重心長地說:“你之前到底說錯了什麽話?”

在朱二那同樣好奇的目光下,四皇子挺了挺胸,這才一本正經地說:“之前楚公公到的時候,我和三哥正好在父皇跟前,所以陳公公拿來口供,又小心翼翼轉述了楚公公說殺了二十一個,二哥沒保住之後,我脫口而出就是一句……”

“可算是死了!”

“……”

那一刻,張壽和朱二全都打心眼裏覺著。就這麽個口無遮攔的熊孩子,被皇帝老子打死了算數!說這是往人傷口上撒鹽都是輕的,這根本就是往人胸口捅刀子!

而在張壽那冷冽的目光注視下,四皇子這才老老實實垂首而立,隨即就小聲說道:“我知道錯了啊。所以我這不是已經叫二哥了嗎?”

小鬼,你現在叫二哥有點晚了好不好!這得虧皇帝向來對你們兄弟還算是不錯,否則之前你都別想跑出宮來,就是跑出宮來,也要把你拎回去暴揍一頓!作為家裏三兄妹中最不受待見的那個,朱二此時那是滿肚子的吐槽。可仿佛是一語成讖,他下一刻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鄭锳,你打算在這躲到幾時?”

朱二一下子渾身僵直,再看張壽,那也同樣是滿臉詫異。而反應最大的是四皇子,熊孩子幾乎是下意識地四下裏一看,然後,就動作利索地鉆到書桌底下去了。面對這樣一副平日他看了絕對會噴飯的場面,此時此刻他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這張園裏頭的人可是阿六一手挑選的,而且阿六本人那也是厲害到極點,就這麽居然能被皇帝直接來到門外卻沒人出聲?難不成皇帝是真的氣急了,所以提劍直接殺到了這裏來,所以其他人才不敢攔嗎?

朱二尚且這麽想,張壽那自然是想得更多。但此時此刻,他看了一眼桌子底下抱頭蹲著的熊孩子,到底還是沒有把人直接拖出來,而是大步走出了門,見皇帝就這麽一個人站在外頭,也沒見持劍,隨身三千兵馬,三皇子也不見蹤影,他就從容躬身行了禮。

“皇上是來找四皇子的?他正嚇得躲在書桌底下反省,恐怕不能出來見您。”

皇帝冷冷看著張壽,見人面色絲毫不變,一點都沒有讓開道請自己進門的意思,而人身後的屋子裏,那恰是一片靜悄悄,仿佛連呼吸的聲音都暫且摒止了,他這才一字一句地說:“你身為老師,從前因為其他事情還教訓過三郎和四郎,這次是要包庇他?”

“你知道他之前說了什麽?”

“臣知道。”見皇帝眼神倏然轉厲,張壽就滿臉無辜地說,“四皇子說,他說的是總算死了,難不成他那時候還帶了前綴,指名是某某某死了不成?他難道不應該是說,那些冒充使臣的海盜總算是死了嗎?”

張壽這某某某三個字,屋子裏屏氣息聲聽著的朱二差點沒笑出聲。總算他知道外頭的那是當朝至尊,所以強行捂住了自己的嘴,繼而就扭頭去看書桌底下的四皇子。卻只見熊孩子正在那輕輕抹著眼淚,竟好似在哭。

而皇帝被張壽這胡攪蠻纏一說,禁不住面上一怔,等醒悟過來後,他下意識地就要怒斥狡辯,誰知道張壽卻氣定神閑地說:“孟子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君臣如此,何況兄弟?皇上平時都能理解四皇子,今日乍聞驚訊,為何卻又如此苛責於他?要知道,他對臣說險些被皇上砸到腦袋時,臣第一反應就是他險些沒命。”

皇帝一張臉頓時陰得和此時那陰沉沉的天氣似的。三皇子被他強行留在宮裏,他平生第一次見人哭成那個樣子;而楚寬也被他撂在乾清宮前的院子裏,大冷天任憑風塵仆仆的人在那吹冷風;隨行那寥寥幾個衛士被他留在張園外面,而他闖進來時那表情,就連正好在門上的阿六都沒敢丟下他,只能一路陪著他來到這裏。

這無名火仍在心頭高高燒著,仿佛隨時隨地就能連眼前的張壽一同吞沒下去。可是,面對那樣一雙坦然直率的眼睛,皇帝又覺得仿佛一盆盆涼水當頭澆來,以至於那怒火仿佛在不斷地消減,最後只剩下了少許一星半點。

直到這時候,皇帝方才意識到,與其說他是因為二皇子的死而憤怒到幾乎喪失理智,還不如說是因為楚寬帶回來的那份口供,知道有來歷不明的人在高麗和日本占據了一角,而後攪動風雲,甚至膽大包天地把手伸到了這邊,還把主意打到了二皇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