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求知若渴

“吳大維……你幹嘛不說你叫屋大維!”

張壽聽到這字正腔圓,很明顯和原版發音不同,所以他絕對不至於聽錯的那個姓氏,幾乎下意識地吐槽了一句。等發現面前那少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見陳永壽滿臉迷惑,幹脆也就索性似笑非笑地調侃道:“如果你是屋大維,那我就是凱撒了!”

“你竟然知道凱撒和屋大維!”金發少年登時又驚又喜,竟是眼睛都在發光,“怪不得他們對我說,你能翻譯出那些書來!佛祖在上,你果然是真正的學士!”

如果讓上帝知道你一個教徒竟然在東方的土地上念叨佛祖在上,那他一定會劈死你!話說這一定是少年在船上學中文的時候,別人教他的,說不定教他的人還會覺得教會信仰的上帝就是西方佛祖,這翻譯準沒錯,卻不知道這簡直是神操作……

張壽又好氣又好笑,當下就哂然笑道:“我是學士,但我還沒有通曉各國文字的本事,所以翻譯就不要指望我了!我只不過知道凱撒和屋大維是誰而已。你小小年紀,志向倒是挺遠大啊,怎麽,這是想復興奧古斯都曾經締造的那個羅馬帝國?”

“等一下,等一下,你說慢一點,我沒聽明白……”

金發少年終於露出了苦色,趕緊打躬作揖請求張壽暫停,而這一次,他的語音就不像一開始那樣字正腔圓了。很顯然,有些話他預先很好地排練過,而現在說的這些就沒有,而且也露出了中文聽說上的欠缺。

但是,作為一個在漂洋過海期間學會漢語的人,張壽覺得,這小子已經足夠出色了。要知道,作為世界上最難學習的語言,沒有之一,哪怕是最容易接受新鮮事物的少年人,短時間之內能把咬字發音學到這樣,也著實很不容易。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個教授他的人竟然不是滿口粵語又或者其他方言,這還真是難能可貴!如果這少年剛剛一張口就是滿口粵語又或者沿海什麽地方的土話,那他肯定滿頭黑線!

陳永壽雖說完全沒聽懂張壽和這金發少年之間的談話,但他至少能聽得出來,張壽對這少年所在的國家又或者說歷史竟然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他很清楚,自己今日把人帶來完全是一時起意,而張壽也絕對不可能和船隊的人有任何聯系,因此,這就非常令人驚駭了。

他想到皇帝曾經透露過,張壽在葛雍這個老師之外,明顯還有過其他的不為人知的先生,而這些先生應該曾經遊歷海外,所以傳授給張壽的那些東西非常新奇,所以張壽才會在半山堂以及九章堂中,偶爾夾雜著講授一些別人誰都不知道的外國歷史。

如今出自張壽和這金發少年口中的兩個人名,很明顯也是屬於外國歷史的範疇,這就證明了皇帝所言。

因此,見那自稱吳大維的金發少年明顯因為跟不上聽說而有些慌亂,張壽雖說笑吟吟地停下了說話,但也沒有特別解釋,陳永壽就板著臉喝道:“張學士是大忙人,哪有空陪你學說話!好了,總而言之,你能夠活著踏上大明的土地,是你運氣,接下來你好自為之!”

說完陳永壽就沖著張壽拱了拱手道:“張學士,這小子你試著用用看,如果不行,就把他扔去礦山!他在海上白吃白喝白坐船,足足大半年,再加上從廣州到京城這一路上走了幾個月的開銷,足夠他去挖一輩子礦了!”

張壽看到陳永壽撂下這話後就板著臉瞪了金發少年一眼,隨即扭頭就走,而那個剛剛還顯得有些跳脫的小子,則是瞬間面如土色,充分顯示出人確實還是個孩子,他不禁為之莞爾,等陳永壽消失在門外之後,他就輕輕咳嗽了一聲。

“如果不想變成礦工的話,吳大維……嗯,我也不想問你到底叫什麽,畢竟遙遠的佛羅倫薩又或者比薩,和我完全沒有關系……你是不是該好好告訴我,那一車書你真的能看懂?不要急著點頭,要知道,雖說我沒有去過你的故鄉,但有些東西我還是知道的。”

張壽這一次特意放慢了語速,也盡量讓自己不要用什麽成語,見金發少年吳大維正在那一面聽一面努力理解他的話,頓了一頓的他就問出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比方說,寫書的這種文字,和你們的日常書寫文字不盡相同。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Latino,你真的認識?”

張壽用非常不標準的意大利語吐出了這麽一個代表拉丁文的單詞,然後就只見金發少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緊跟著,人就好似有些心虛地撓了撓頭。

“我是還沒學過Latino……但我能看懂一部分,因為我平時讀寫的文字好像和Latino有關!反正我肯定比船上的那些人,還有那些通譯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