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武人之心(第2/3頁)

“張學士那分組實在是浪費,既然都是金國,還要兩組幹什麽,你們兩個人一組就夠了!軍略上,我給你出主意,至於廟算權謀,讓梁小子開動腦筋。對了,你再去問問張壽,他家裏不是還有姓宋的他們好幾個舉人嗎?要是願意,全都拉過來和你一塊參詳。”

老爹你原來不是因為我不得不選了金國站邊而氣急敗壞的嗎?你都一度這樣,那些舉人怎麽會願意站在金國這一邊?張大塊頭呆滯而茫然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直到發覺襄陽伯張瓊那眼神中又流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惱火,他才驚叫一聲慌忙跳了起來。

他也顧不上去揣測老爹到底是什麽意思,卻是點頭如搗蒜道:“爹,我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去找人!您且放心,我肯定把那幫家夥打得落花流水!”

眼見張大塊頭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張瓊這才沒好氣地呸了一聲。剛剛那確實都是他的心裏話,很久以前,他親率一支偏師作為策應北征時,也曾經誤打誤撞地一頭遇到敵軍主力。那一仗打得昏天黑地,甚至連身邊的親兵都快拼光了。

那時候,勸降的使者就是拿著李陵和呂文煥的例子來勸他,他也不是沒有生出過猶豫——可最終還是死咬著牙頂住了。

可那並不是因為,睿宗皇帝的恩遇如何如何……睿宗皇帝對他確實很器重,但他跟著對方奪取了天下,身上創傷處處,拼死拼活,幾度險死還生,並不覺得自己就對不起人,更何況他也已經歷經了三天三夜的拼死廝殺,已經足夠償還了。

他如果投降了,也許還有一條活路,可他這支偏師已經失期,哪怕他奮戰之後逃出生天,回朝軍法處置,卻是死路一條。

可是……他絕對不能投降。李陵投降後尚且被株連父母兄弟妻兒,他那時候雖說沒有兒子,卻還有一脈相連的兄弟,他怎麽能為自己的活命而屈膝降敵,然後連累一大堆人?

想到當年往事,想到在拼到幾乎糧絕水盡,兵疲馬乏之際,援兵竟然從天而降,張瓊不禁輕輕舒了一口氣。他這支偏師被阻絕,而睿宗皇帝的主力兵馬卻是正巧沒有任何阻擋地直搗黃龍,而得知敵軍主力去向之後,那位天子便親自挑選精銳三千來援。

雖然那完全不是一個明君英主應該做的,因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況天子。然而,便是那一次,他終於真正認識到,大哥帶著他們兄弟去追隨的主君是什麽樣的人。所以,哪怕後來睿宗皇帝英年早逝,他要扶助孤兒寡母,他當然依舊心甘情願。

若是換成那等薄情寡義的昏君,那等口蜜腹劍的文臣,他可不像某些忠心耿耿的家夥能忍……他肯定是直接提劍反他娘的,大不了玉石俱焚!

張大塊頭不知道老爹這是發了什麽失心瘋,但既然是人願意給自己當參謀,他當然是直奔張園,可到了門口看到那兩個剛剛亮起來的大紅燈籠,他擡頭看了看天色,這才意識到,眼下這已經到了什麽時辰。

在這種已經天黑的時候跑來找張壽……他會不會被朱瑩揍死?正當張大塊頭想打退堂鼓的時候,門房上卻已經眼尖地看到了他。楊好就一溜煙奔了過來,見了他笑嘻嘻打了個躬:“少夫人這還沒回來呢,您這要是想見公子,那是來得剛好。”

聽說朱瑩竟然還沒回,張大塊頭登時精神就來了。他一點架子也沒有地拍了拍楊好的肩膀,完全沒有責怪對方甚至對自己連個稱呼都沒有——畢竟,這京城姓張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這要是人人都叫一聲張公子,估計誰都不知道那是叫誰。

果然,隨著他進去,他就隱隱聽到有人在那叫嚷,說什麽是半山堂的張齋長來了。對於這樣一個稱呼,他覺得非常滿意,等最終見到張壽時,他就發現並不是書房,而是在演武場。

當然,這絕對不是張壽突然一時興起,要和誰誰誰練武強身,而是人正站在那懸掛了一盞盞燈籠的演武場邊上,專心致志地看著內中兩條人影正廝打在一起。

作為武門世家子弟,張大塊頭雖說自己武藝不咋的,但好歹還有那麽一點眼光,因此當他看到兩人那快如鬼魅一般的動作時,卻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甚至非常不孝地拿時常吹噓寶刀未老的老爹來對比。

最後他得出了一個可能會讓老爹暴跳如雷的結論,如果這會兒場中任何一個人遇到他爹,估計他爹沒打幾招就會狼狽而逃了。

不過,這會兒張大塊頭也已經認出了正在對打的兩方,一個是張壽身邊最得力的阿六,就連他也往往會滿臉堆笑叫一聲六哥,另外一個,卻是如今在宮中行走,曾經據說是趙國公府得力家將的花七。當然,他還聽說過,兩人好像是師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