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揠苗助長,一呼百應(第2/3頁)

記下每一個學生的優缺點,把關注分到每個學生身上去,而不是僅僅關注優等生又或者差生,這才是好老師。

雖然單單九章堂和半山堂就占去了他絕大多數的精力,但在公學中常常見到這些帶著憧憬和希望來讀書的貧家子,他別的忙幫不上,但至少能夠多鼓勵他們幾句。

因為相對於那些被無數贊美寵壞的大家子弟,這些窮人家的孩子需要誇獎。就他所知,講學開始到現在,已經半個時辰了。就比如在這種天寒地凍的天氣裏守著大講堂的門戶,那些養尊處優的公子有幾個能做到?

因此,笑著又勉勵了四人兩句,囑咐他們別忘了喝姜湯禦寒,張壽這才悄然閃進了大講堂。今天講學的是一個慷慨激昂的中年人,哪怕是他站在最後,他仍然覺得此人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好像在耳邊回蕩。

“仁義何物?仁,乃是……”

而張壽從門口進去之後,沒有繼續站在那個最顯眼的位置,而是悄然閃到了角落裏,略站了一站,他就發現底下赫然坐了不少官員,卻沒見孔大學士,他就不禁在肚子裏呵呵一笑,心想孔大學士果然不至於閑得每一次講學都過來。

可即便如此,有這麽些官員來助陣,也怪不得台上那位如此精神十足。也許,一個督學禦史大概還不足以成為那麽大的激勵,但恐怕很有些人希望成為東宮太子的老師。

只不過,聽到人從仁義延伸到物質,開始用這個年代樸素而玄乎的物質觀開始探討宇宙洪荒,對於這種把道德和認知統一在一起,形而上學的古代哲學,他實在是聽得雲裏霧裏,因此悄悄來,悄悄走,只不過是旁聽了一小會兒,他就繼續回九章堂上自己的課。

而大講堂中,除了那幾百個座位之外,所有站位也都被公學的孩子們占滿了,在維持秩序的同時,他們也靜靜地在那兒旁聽,但絕大多數人都聽得懵懵懂懂。

當講學結束之後,陸綰和劉志沅親自出面,一個個詢問聽講的學生有何觀後感,結果,十個學生裏頭,八個的回答是幹巴巴的兩個字,很好,還有一個訕訕地說沒怎沒聽懂。

至於剩下的一個,那也絕對不會朗聲說先生講得很好,而是猶猶豫豫地說,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可這最後一個,也往往會引來陸綰和劉志沅的繼續追問,卻是怎麽個好法,聽懂了什麽,沒聽懂什麽。

雖說張壽心裏覺得這實在是有點揠苗助長,畢竟,這就好比讓小學生去聽哲學,還要人寫讀後感,可陸綰和劉志沅那種急切地想要做出一點真實成績來證明公學存在意義的做法,他沒辦法去質疑,更沒有任何資格去鄙薄,因為最初的星星之火是他點的。

雖說張壽覺得公學至少現在還沒有神童和天才,但陸綰和劉志沅還是在聽完兩次課後的學生中,篩選出了七八個少許有所得的學生,打算進一步觀察。

要知道,往日他們面對的至少都是生員甚至舉人,要不就是地方上的才子,如今為了幾個貧家子這麽費心,他們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會這麽做。

很快,公學中就迎來了第三位講學的名士,廣東陳白沙。對於葛雍親自定下的這個次序,陸綰和劉志沅之前覺得有些詭異,但兩天下來,兩人已經相當佩服這排兵布陣。

第一日河東學派的第二代弟子閻禹錫出馬,孔大學士親自帶了幾個官員助陣;第二日南陽學派的名士,有幾位給事中和幾位六部主事助陣;第三日方才輪到了陳白沙。相較之下,閻禹錫有個當過閣老的老師,作為先鋒也確實比陳獻章更合適。

只是,聽說過葛雍對於陳白沙師生的賞識,也聽說過外頭鬧出的風聲,兩人卻很擔心,陳白沙的那位師長比起閻禹錫的老師,官場經歷幾乎就沒有,雖說幾百張入場券倒是和其他人一樣被一搶而空,可如果助陣的官員卻一個都沒,那聲勢上就要差得多了。

到了第三天講學的一大早,聽講的舉子們照例是天光大亮就堵住了公學的大門。

這是這兩天來常常發生的事,擔心出岔子,幹脆就雙雙宿在公學的陸劉二人還覺得不太奇怪。然而,當陳獻章帶著弟子梁儲竟然也早早趕到了之後,卻不見什麽朝中官員前來助陣,兩人就不禁意識到了其中的貓膩。

看來,是葛雍的過分賞識,讓某些人同仇敵愾了嗎?

陳獻章卻並沒有想那麽多,或者說,自從一心求學之後,某些事情他就不那麽在意了。相較於那些講學之外的爭鬥,他不願意去想,更不想將這個放在第一位。故而雖說按照素來講學的習慣早早到了,但他只是閉目養神,並沒有刻意準備,也沒有去和那些舉子深談。

如若真的有志同道合的,聽完之後自然會有人發問,攀談,乃至於相交,而在講學之前,他必須把足夠的精力留給這一次難得的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