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墻倒眾人推

今天張壽等人應召上朝,覺得奇怪的官員不在少數,等到聽說昨夜有諸多人家遭遇賊人闖入,這其中就包括張園以及嶽山長等人所住的雅舍,他們也就恍然大悟了。

然而,皇帝在聽完巡城禦史彈劾朱廷芳跋扈之後,定下了功過賞罰,就立刻問張壽等人,而不是趙國公秦國公等府裏同樣遭遇了賊人的勛貴,一眾朝臣不免就嗅出了不一樣的滋味來。一時間,也不知道多少目光都匯聚到了張壽等四人的身上。

於是,幾位本來還慶幸自家免遭一劫的翰林院侍讀侍講學士,此時就有些酸溜溜的。同樣是東宮講讀,那些賊人卻沒上他們家裏,這是看不起他們,覺得他們無足輕重?

嶽山長先看了一眼張壽,見人含笑沖著自己點了點頭,仿佛是風度絕佳地示意自己先開口,又斜睨徐山長和肖山長時,發覺兩人那眼神與其說是默然,還不如說茫然,仿佛是在對自己說,我們一覺睡到天亮,什麽都不知道,他頓時萬般無奈了起來。

昨夜被驚醒之後,他自己先是差遣學生出去詢問,而後又親自出去查看了一趟,可卻沒見其他人出來打聽動靜,此時肖山長和徐山長既然裝聾作啞,他不得不擔綱起了出面的職責。他出列行過禮後,就言簡意賅地解說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回稟皇上,臣昨夜被驚醒之後,聽學生進來稟告似乎是雅舍進了賊人,想起臣和學生們都習練過武藝,若有萬一興許能幫得上忙,所以就出去了。”

“但臣趕到的時候,地上只有斑斑血跡,但賊人卻沒有看到,只聽雅舍一個饒舌的雜役說,當時有人突然翻墻進來,還點燃了火箭似乎準備縱火,好在皇上派來的銳騎營兵馬反應極快,不但當場斬殺了一個賊人,其他的也一舉擒下。”

“臣當時自然是如釋重負,畢竟,臣和學生們並不希望需要我們用上武力,因為那就意味著到了最壞的時候。後來,北城兵馬司的人也到了。臣那時候見到了朱大人,也是從朱大人口中這才得知,賊人竟然不止來了雅舍,其余多地也有擒獲。”

說到這裏,嶽山長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加上“如此悖逆犯上之徒,實在是令人發指,懇請按律處置,以儆效尤”。

京城發生這樣的惡性事件,可想而知皇帝一定會嚴加懲處,就不用他再來畫蛇添足加上這樣的語句了。

嶽山長這話聽上去面面俱到,但實際上卻什麽都沒說——畢竟,他根本就沒看到賊人來犯,兩相廝殺的一幕,按照科場評卷時的判例來說,那就是典型的文不對題。可是,當徐山長和肖山長歉意地表示,他們晚上睡得很死,於是什麽都不知道時,也就沒人怪嶽山長了。

畢竟,好歹還出去看過一個究竟,仔仔細細問出一些東西的召明書院嶽山長,可不是比另兩位茫然無知的要好得多?這麽大的動靜卻依舊酣然高臥,這得是多大的心啊!

這三位等同於什麽都不知道,對此,皇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隨即就看向張壽道:“九章,你呢?昨夜你張園那邊據說也進了賊人,你也睡死了什麽都不知道?”

“臣連日繁忙疲憊,確實一覺睡到天亮,具體情況確實是不太清楚。”

張壽氣定神閑地說出了這句話,瞥見那些朝臣不少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至於真當成果然如此,還是覺得他在推搪,他當然無所謂,當下就不慌不忙地說:“但昨夜臣家裏是阿六帶人防戍,所以一大早被叫起之後得知有那麽一回事,臣自然找了他來問了個明白。”

他將早晨安陸代阿六說的那些話再次轉述了一遍,包括前頭圍墻進人虛晃一槍,後頭密道封堵的出口被人突然偷掘開來,賊人由此潛入,至於花七那機關逞兇,他卻略過不提,只說是阿六早早有所預見,在那兒守株待兔伏擊,因此建下奇功。

可即便如此,張園腹背受敵,結果卻一邊四死兩傷,另一邊生擒兩人的戰果,也確實讓眾多朝臣倒吸一口涼氣。

尤其是因為孔大學士早起臨時病假沒能出席,趁亂溜出孔家來參加上朝,想要觀觀風色的孔九老爺,聽說之前被自家兄長罵作是暴發戶的張壽,府裏竟是有一批如此兇殘的人,哪怕早知道張壽身邊自詡管家的阿六很厲害,他也禁不住暗自凜然。

一個人厲害不足為奇,可張園那麽大,絕對不是一個人能夠照顧周全的!所以說,他之前之所以誤傳了朱廷芳遇刺重傷的消息,只怕根本就不是阿六無意泄漏,而是人故意泄漏的!

而皇帝則對潛入張園的賊人死了四個,另外四個遭生擒這個總體結果並不意外——要是阿六沒這本事,反而倒不像是花七真正的衣缽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