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紛至沓來(第2/3頁)

當然,僅僅是背。如果讀書資質真的這麽好,那當然也不至於走禦前近侍這條打打殺殺的路。背上兩段假充懂得一點算經的讀書人,在出任務的時候,就具有相當的迷惑作用。

畢竟,有時候他們出動的時候,是為了截住某些要緊的賬冊,這要是拿到東西,卻看不懂,丟了西瓜撿芝麻,那怎麽能夠完成任務?

此時此刻,混在人群當中提防那些有可能圖謀不軌的人士,圍著圍脖以遮蓋喉結變化的他們,甚至還用假聲煞有介事地和人探討著某些學術問題。某個禦前近侍就在周圍幾個舉子談及文華殿上那場演示簡直是妖法時,輕蔑地冷哼了一聲。

見人對自己怒目相視,他就不屑地冷笑道:“當初張學士在文華殿上,就把某位嚷嚷這是妖法的大學士給駁得體無完膚,沒想到今天還會有你這種無知的人混進來,簡直是白瞎了這張請柬!”

罵過之後,這位年輕的禦前近侍竟然一本正經地掰扯起了張壽曾經當眾講過的某些原理——那一次自動行船的道理,張壽當然詳細對三皇子解說過,而三皇子回到乾清宮又原原本本說給了皇帝,皇帝又命人記錄下來,司禮監也有相應的備份。

而那時候還沒被“攆”去慈慶宮侍奉太子筆墨的楚寬,把這份筆記,連帶在陸三郎那書坊買到的張壽各種老作新作,全都給了禦前近侍們一份副本。平日裏練功的間隙,他們也會看一看,權當是訓練之外的休閑活動,雖說那會兒看的時候,他們全都苦著臉。

自學理解那是不可能的,但背上幾段,日後在需要的時候充充門面,這卻是他們幹慣了的事情。於是,同樣混在人群中的花七見這個禦前近侍說得身旁眾人一愣一愣,尤其是剛剛那個嚷嚷妖法的家夥,那是臉色漲得通紅,偏偏卻沒辦法反駁,他不禁大為好笑。

說起來阿六的功夫是比這些人強多了,但要論起在這種場合的專業性,阿六卻拍馬都及不上……當然他也及不上,畢竟他從來就不是一個禦前近侍。

哎,想當初他是真的跟著睿宗皇帝北征打仗的,誰讓他斥候當得好,入了睿宗皇帝法眼呢?後來不打仗了,他這斥候的本事漸漸就沒有用武之地,於是他就被睿宗皇帝和當今天子開發出別的用場,說起來也是一把辛酸淚……

就當花七混在人群中,反省自己這些年對阿六的教育偏離了正軌,而張壽竟然也沒好好糾正的時候,他就聽到外間傳來了不小的喧嘩。

情知是三皇子這位太子帶著那些東宮講讀來了,當然四皇子這個跟屁蟲也肯定會一塊來,他就饒有興致地繼續隱在人群中,等著看張壽的反應。

反正那天他特意過來時,就是純粹忘記了這回事……至於之後再特意來通知,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他哪有這麽閑?

而張壽的反應花七壓根沒看到,因為張壽壓根不見蹤影。隨著一陣大呼小叫,就是一大堆人湧出來,開始溫和卻又不失強硬地維持秩序時,他方才突然想起,張壽不是光杆司令,人家有的是學生可以使喚。

此時此刻,陸三郎、紀九、張大塊頭,三個齋長在那指揮著其他同學組織之前徘徊在外的眾人不要在外頭閑逛,立刻進入公學之中那座最大的大講堂。

對於有人希望留下來近距離看一看太子殿下的要求,陸三郎笑眯眯地回答一會兒進了講堂,三皇子會出現在最醒目的位置,誰都能看見;紀九的回答是太子殿下回頭會親自登台說話;至於張大塊頭,這位襄陽伯之子就簡單粗暴多了,人直接出口就是威脅。

“太子殿下金尊玉貴,萬一因為人群擁擠磕著碰著哪兒,誰來負責?要想見太子殿下,簡單,用功讀書,要麽考上東宮侍從,要麽考上進士日後去給太子殿下當東宮講讀!”

“光是踮著腳看有什麽意思,真要有志氣,將來就立於太子殿下面前!”

但別說,張大塊頭這話,那還真是比陸三郎和紀九和風細雨一般的勸解更有效。

很快,這三個人帶著九章堂和半山堂的學生,就把眾人給攆進了講堂。隨著有人嚷嚷請柬上都有標著座位排號,需要對號入座,那又是好一陣亂,但隨著某兩個小機靈鬼帶著一幫公學中年紀很小的學生們出來維持,竟是很快又秩序井然了起來。

“八排一座?看到沒有,就在那邊最頭裏,往裏走,一人一請柬,自己查看自己的座號!”

“憑什麽在最邊上?這位舉人老爺,我知道您有功名,您不用顛來倒去說!請柬上早就寫明了座位號,您忘了之前來登記的時候,是自己隨手在盒子裏抽取的請柬?”

“對,沒錯,為了避免先來後到,又或者其他因素被人抱怨座位不夠好等等諸如此類的,所以才用的是抓鬮似的抽取請柬,您運氣不好,這還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