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太子的三道題(第2/3頁)

如此勤奮的太子,對東宮侍從嚴格要求,這怎麽都不過分吧?

周祭酒和羅司業對視一眼,全都沒有說話。兩個人全都意識到,如果說太子殿下出的四書題,某些時文優秀的學生絕對十拿九穩,那麽,《九章算術》那一道題目赫然是天塹一般的難關。除此之外,那一道策問,也絕對不是讀死書死讀書,文章做到花團錦簇的人能寫的!

這寒風凜冽的大冷天,江都王當然不樂意就這麽杵在外頭,考題既然宣布完畢,他就大剌剌地對徐黑逹說:“找個避風的地方等吧?就你那曾經的繩愆廳如何?”

“繩愆廳乃是處罰犯事監生的地方,可以說是國子監的刑廳,不適合作為休憩之所。”哪怕是面對如今的頂頭大上司,徐黑逹照舊是一板一眼的黑臉,壓根沒在意那些同僚看自己的目光是何等詭異。

而當他拒絕江都王的時候,周祭酒眼神一閃,終於不無謹慎地開口說道:“之前半山堂也說要遴選人出任東宮侍從,不知道這遴選的方式和題目……”

沒等他把話說完,江都王就嘿然笑道:“那當然是同樣的題目。太子殿下說了,如果兩邊出不同的題目,難免會有人說什麽不公,那就索性一模一樣的題目。三題之中,如果做不出《九章算術》那一題,思路全無,那也不要緊。”

“只要策問和時文做得好,成績總過得去。也不拘算經,三道題之中,要有兩道題過得去,那也算是人才。而且,策問並不強求文筆,只要言之有物,其他條件都可以放寬。”

面對這看似極其寬泛的條件,徐黑逹看到周祭酒和羅司業在內的眾多學官卻沒有一個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反而那表情更加僵硬了,他哪裏不知道這些人想的是什麽。

國子監裏各項全都拔尖的監生當然不至於沒有,但頂多一兩個,可要挑出極其擅長寫制藝時文的,卻總還能抓出十幾二十個。可這些人真正好好看過九章算術的,估摸鳳毛麟角,說不定懂算經的還是不會寫時文的。

而能夠好好回答太子那一篇策問關於農事策問的,也同樣不會有幾個。

當然半山堂也好不到哪去,寫時文對於那大多數都是學渣的貴介子弟來說,是一樁幾乎難上天的任務,而會九章算術的,那一樣堪憂,雖然那道題聽著好像並不怎麽難。

至於能答得上那道農事策問的,說實話他不抱希望。貴介子弟要有出息,那也得看是誰教導。

張壽已經不教半山堂很久了,那些貴介子弟能出色到哪去?再說,張琛這些在實務上漸漸有些手段的人,可是早已經出去各領一攤子,不在九章堂了!

打從他看到太子殿下出的那三道題起,就覺得之前皇帝撥給國子監六堂和半山堂的那些東宮侍從名額,恐怕根本用不掉!這寧缺毋濫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

正當徐黑逹在心中下了定論,覺著今天恐怕連十個人都未必能選出來時,江都王在一片陰沉沉低氣壓的目光中,卻是又不慌不忙說話了:“不過,太子殿下說,真要是做不出兩題,其中一題若能出類拔萃,那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比如,時文能做到比擬進士;策問能做到明顯對農事了若指掌;那道算經題能運用什麽公式……咳咳,總而言之,如果不是全才,那也至少得是精通一項的偏才。”

直到這時候,周祭酒和羅司業那兩張幹枯猶如老菜皮的臉上,方才有了幾分光彩。時文做到比擬進士,這個要求聽上去非常高,可問題在於……那也得有那評卷的本事才行!

每年會試的那些考官都是什麽水平?就算只是房官,那也是清一色的進士,主考官副主考官那更是清一色的翰林院高品學士。太子靠誰來看這數千份卷子?張壽這個少年學士嗎?

這兩位還不至於把這個問題問出來,然而,學官中卻有某位五經博士耐不住性子,直接出聲問道:“這國子監數千名監生,三道題目一一作答,卷子只怕都不得了,全部加在一起,大概都能堆滿一間屋子,到時候誰來批閱?”

江都王嘿嘿一笑,隨即卻是老神在在地目視徐黑逹。見他這幅光景,眾多學官頓時一下子齊齊盯著徐黑子,就只見人照舊一張冷臉,卻是淡淡地說道:“時文卷子,東宮諸位進士出身的講讀官批閱,關於策問的農事卷子,召明書院嶽山長批閱,太子詹事劉大人總覽。”

“至於算經卷子,張學士和東宮陸侍讀批答。”

說到這裏,徐黑逹嘴角微微上翹,對著一眾再次陷入凝滯狀態的學官微微一笑:“當然,所有卷子都會進行初篩。算經的卷子容易,九章堂的學生一眼就能篩完。至於時文卷子,閱卷的講讀官多一些,就不用初篩了。至於農事,嶽山長帶了好幾個學生進京,也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