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故意(第2/3頁)

只沒想到四皇子不是在皇帝面前說破,而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破,於是惹來了巨大麻煩。

甚至於陸家這档子事,興許也是楚寬自己演的一出戲,為的就是讓皇帝雷霆大怒把自己拿下來……只不過,人竟然就這麽體察上意,知道皇帝打算攘外先安內?

不,皇帝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司禮監那些弊病。

也許只是楚寬看到了皇帝這一年多來先後在宣大、光祿寺。戶部甚至國子監先後動了真火,激起了強烈的反響,方才來了這一出,也正好吸引那些朝官轉過矛頭?這算不算清理門戶再加上為君分謗,一舉兩得?

想起自己當年在門前撿到的那個身有缺陷的孩子,想到一時心軟就讓人撫養之後教規矩留在了王府,想到因見人聰明能幹就留在了身邊,而後習文習武,真正成為了臂膀,只因為那缺陷不能為官,太後禁不住深深嘆了一口氣,繼而就淡淡地吩咐道:“撤了燈,安歇吧。”

玉泉和李尚宮剛剛還擔心太後得知這麽一個消息之後,會氣急敗壞到夤夜趕去乾清宮和皇帝理論,此時見太後突然輕松了下來,甚至打算再次安歇,她們頓時一則以喜,一則以憂。違逆太後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她們只能一一照辦,等悄悄退出寢室之後,兩人就對視了一眼。

“你回乾清宮去復命?”

玉泉問了一聲,見李尚宮點了點頭,她就輕聲說道:“幹脆這樣,你把太後娘娘的反應也細細稟告了皇上,也好讓皇上心中有數。看這情形,太後顯然領會了皇上這般處置的深意,只可惜我們愚鈍,實在是明白不了。”

當李尚宮匆匆趕回乾清宮時,皇帝仍未就寢,等聽她稟告完了清寧宮之行的結果,他才微微頷首,將這位母親推薦過來的尚宮屏退了下去。

就在剛才,他還擔心太後會因為今夜這件事而親自駕臨乾清宮興師問罪,眼下總算是放下一顆心,能夠好好睡一覺了。

然而,皇帝的放心,僅僅只持續了一小會兒。

今夜他本來就沒興致去妃嬪那兒,就在宮人鋪好床,他更衣洗漱打著呵欠打算上床就寢時,管事牌子陳永壽就又親自前來通報,道是太子殿下求見。想著是自己把兩個兒子安置在隔壁昭仁殿的,滿心沒好氣的他也懶得換衣裳,直接撂下一句讓他進來就蹬掉鞋子上了床。

於是,當三皇子衣衫整整齊齊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皇帝靠在大引枕上閉目養神的一幕。他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臉色通紅的同時,卻更明白自己不能就此退縮,因此只能咬緊牙關上前,行過禮後就沉聲說道:“父皇,兒臣枯坐許久也想不明白,所以只能前來求教。”

看著那個俯伏在床下,老實誠懇說不明白的兒子,剛剛本來就是故意裝睡的皇帝終於坐不住了。他惱火地擡起手指點在了三皇子的後腦勺上,繼而就訓斥了起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你難道就不信你父皇二十多年君臨天下的手段嗎?”

“兒臣信……但兒臣只希望能了解父皇的想法,以免拼命學,拼命追,卻依舊學不會,追不上!”三皇子額頭幾乎碰到了那床前地平,卻是頭也不擡地說,“兒臣就是想不明白,父皇也應該覺得未必是楚公公做了那所有事情,為什麽還要這麽重重懲處他?”

“如果是殺一儆百,可為什麽又把其他兩個秉筆也都拿掉了,然後讓秉筆錢公公升任掌印?他已經七十多歲了,而且兒臣聽說他並不是什麽精明強幹的人!”

一口氣說到這兒,三皇子終於有了勇氣,他漸漸擡起頭看著父皇,這才一字一句地說:“父皇之前能殺了柳楓,今夜又為何要放走那個膽大妄為,攀咬楚公公的禦前近侍?”

自己選出來的太子能夠這樣質問自己,皇帝很滿意,但又不滿意。滿意的是三皇子總算是有了點質疑的精神,而不是唯唯諾諾,要知道,他很喜歡一個善解人意的應聲蟲閣老,但絕對不喜歡一個應聲蟲太子!至於他不滿意的是……

那就是自己的太子竟然認為,他這個皇帝相信那些事情不是楚寬做的!

於是,皇帝一腳踹開了自己的被子,就這麽盤膝坐在床上,冷冷盯著自己的繼承人,一字一句地說:“你怎麽會覺得,朕就認為不是楚寬幹的?你的老師和瑩瑩姐姐覺得不是楚寬幹的,那是因為他們覺得楚寬是聰明人,不會這麽蠢。”

“司禮監那些人在求情的時候一口咬定絕對不是楚寬幹的,那是因為他們之中有些人畏懼楚寬的權勢和能耐,有些人卻要把他架在火上烤,有些人則是揣測朕和他情分非常,所以一定要保他。司禮監求情的七個人,真正為楚寬著想的大概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