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世間安有兩全法?(第2/3頁)

羅司業這話就猶如奇峰突轉,別說他人,就連周祭酒聽了都有些意外。

而張壽也是微微愕然,隨即就含笑問道:“少司成何出此言?天下能人俊傑何其多也,三皇子從前只是閑散皇子的時候,我教教他算經,那也無可厚非,他如今既是太子,何必非我不可?”

“因為你是國子博士,代表的是國子監。”

這時候,周祭酒也品出了滋味來,沒等羅司業回答,他就鄭重其事地答了一句。見張壽頓時沉吟不語,他就沉聲說道:“重開九章堂,是皇上親口禦準的,你就算不在國子監,這九章堂還在,至於這些學生,盡可交給陸三郎去管帶,他天資卓著,你只要用心教他即可。”

見羅司業和周祭酒此時竟然一搭一档,力勸自己離開九章堂,代表國子博士去宮中專門教授三皇子,張壽只覺得這些在官場浸淫多年的高官們真是七巧玲瓏心,那心思機靈百變,讓人應接不暇。

當然,他大略能明白兩人到底是什麽意思,當下斬釘截鐵地說:“多謝大司成少司成提醒,然則我既是親自招收了這麽兩批學生,就不會把他們棄之不顧。”

“為人師長者,若是做不到一視同仁,那還有何德何能去傳道授業解惑?而且,我的恩師葛老太師當初收我入門下時,曾經希望我能將算學發揚光大,甚至為我取了表字九章。如若他知道我為了去當未來太子的老師,就丟下九章堂,一定會氣得直接把我逐出門墻!”

外間眾人的談話,九章堂中豎起耳朵的學生們大多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起初聽到羅司業表示要將三皇子單獨隔開授課的時候,他們就不免有些患得患失,等聽到羅司業之後屏退眾人勸說張壽撇下九章堂去做太子師,他們的心情更是復雜。

又希望張壽去宮中做這個太子師,日後能夠給他們更大的提攜;又怕張壽在飛上高枝之後,完全忘了他們這些微不足道的學生。

因此,當張壽用一種決然的態度表示不會丟下九章堂時,眾人只覺得簡直是難以置信。

就連之前得到張壽暗示管住堂中秩序的紀九,也不由得捫心自問,卻是覺得自己絕不可能丟下唾手可得的榮耀,而繼續呆在九章堂帶一群前途不明的學生。

要知道,羅司業給出了一個很好的辦法,那就是讓陸三郎來代課——陸三郎從前又不是沒有代過,這位他曾經瞧不起的胖前輩,那真的是天賦異稟,完全能夠勝任!

羅司業只不過是在刻意屏退學官們之後,說一通大義凜然的話,周祭酒還知道幫腔,那就是意外之喜了,至於張壽是否答應,對他來說卻是完全無所謂的事。

反正答應,張壽對不起九章堂那些學生;不答應,三皇子肯定會心存芥蒂。而他反而是站在國子監和朝廷的立場上,誰都挑不出毛病,也能一舉挽回之前話說過頭的某些壞影響。

因此,張壽既然拒絕,他就順理成章地再勸解了兩句,惋惜了兩句,最後才拉了周祭酒一同離開。

等到他二人走後,張壽施施然回到九章堂,才一進去,他就只見一個個腦袋齊刷刷地轉了過來,幸虧是白天,如果是大晚上,那簡直像極了一部恐怖片。

面對那一雙雙眼睛,他就笑呵呵地說:“剛剛的話你們都聽到了?不要自作多情,我不只是為了你們。從前的三皇子鄭鎔變成太子,不論九章堂設在國子監也好,搬遷到外城公學也罷,他要再來上課,那都很困難。而且,歷來規矩是太子有伴讀,但是,太子沒有同學。”

張壽這最後一句話頓時讓幾個本想開口說話的學生也都閉上了嘴,好半晌,紀九才喃喃自語道:“可三皇子……他之前明明說,很希望能留在九章堂的。”

看到這話激起了不少人的共鳴,學生們那一張張臉上全都露出了異常復雜的表情,張壽心中暗嘆一聲,隨即就若無其事地說道:“其實剛剛羅司業提出的的那個折衷辦法只要稍稍改一改就行了。比如說,我早上給你們上完課,下午進宮去教他一個時辰。這樣就結了。”

“至於一個時辰夠不夠,那不是問題。”

張壽若無其事地笑道:“剛剛我說過太子伴讀,那麽,東宮其實只要添進去幾個水平不錯的伴讀就行了,比方說,你們的陸師兄,他可以負責再講講課補補進度什麽的。再比方說,你們這些人中的佼佼者,因為你們和鄭鎔的進度一直都是一致的。”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隨即笑眯眯地說:“當然,後一種伴讀,未必是一個人,也未必是幾個人,可以你們輪流去。但前提只有一條,足夠努力,足夠優秀。你們自己應該知道,鄭鎔雖然小,但他的天分才情,他的努力勤奮,都是一等一的!不要輸了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