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老師常背鍋(第2/3頁)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建港的事我只不過是應朱將軍之請,隨口和人談了談,具體細節也好,將來應當如何也好,我卻不太了然,呂公公還請和朱將軍商議吧。我不過是一介書生,頂天也就是國子監一個教書匠,哪有那麽大的本事想那麽深遠。”

不等呂禪說什麽反對的話,他就笑眯眯地說:“而且,既然你之前說,皇上對那金雞納樹的效用頗有期待,那這幾個犯人啟程去瓊州府的日程就不能拖延。他們剛剛挨了一百杖,我打算去看看如今情形如何,幾時能出發,如此才不耽誤事。”

“我還是第一次出京,這天文地理水文之類的東西全都不了解,不及博學多才的老師遠矣。呂公公若要求教滄州事,我老師這現成的高人就在眼前,何必問我這初出茅廬的小子?”

見張壽說著就一拱手,直接大步出去了,呂禪頓時目瞪口呆。而緊跟著,他就聽到砰的一聲,扭頭一看,卻發現葛雍已經是氣得砸了扶手。

“這該死的臭小子!有什麽事就往老師頭上推,有你這樣懶散的學生嗎?天文地理你不懂?那之前在我面前說什麽動譜平衡方程,害得我一晚上沒睡好的家夥是誰?”

已經出了二堂的張壽只當沒聽到葛雍的咆哮,至於後背心未來大舅哥那猶如刀子似的惱火目光,他就更加顧不得了,出門看到小花生,他毫不猶豫拽起人就走。

老師常背鍋,多背背應該早就習慣了……是吧?

至於動譜平衡方程這玩意,沒有計算機那是根本算不出來的,他列出來也就是糊弄一下華掌櫃這種算學領域的完全外行人。

至於在葛雍面前列出那個方程,他也僅僅是先打個招呼,免得日後華掌櫃真的傻到向葛雍求教這個時,他被莫名其妙背鍋而氣急敗壞的老師追殺……

反正呂禪所求之事,他已經明白了,但壓根不想摻和——不就是宦官希望能夠進一步發揮作用,打的還是替皇帝制衡文官這一旗號嗎?他應朱廷芳之請,已經說動了南北兩路人馬去合縱連橫,接下來的事他這細胳膊細腿就懶得管了。

滄州又不是他的自留地,他這撇清的態度還是要擺正的!

剛剛一直在外頭偷聽的小花生壓根沒怎麽聽明白,畢竟,呂禪說得事情太大,太雜,人物層級太高,反倒是張壽出來時的借口相對淺顯。此時此刻,他老老實實被張壽拽了出去,等遠離了二堂之後,他就小聲解釋道:“是六哥告訴我可以過來的,我剛剛什麽都沒聽懂。”

他本想說沒聽見,可這實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因此他只能聲稱沒聽懂。

張壽聞言呵呵一笑,漫不經心地說:“沒聽懂就沒聽懂,就算聽懂了也無所謂。但現在把這些忘了,因為我們現在要去看冼雲河他們幾個,這比你聽到的那些事更要緊。”

小花生趕緊連連點頭,所有的精神頓時都集中在了冼雲河的情況上,剛剛聽到的那番言語全都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嗯嗯,張博士你放心,那些東西我很快就忘掉了。”

張壽被小花生這實誠的態度逗得一樂,心裏卻想起剛剛在大堂前的月台上行刑的情景。

今日行刑的消息是早就放出去的,和之前審奸商大戶,審貪官汙吏相比,到縣衙大門前來圍觀等候消息的人遠遠沒有那麽多,甚至他聽到外間差役進來報說,道是連之前曾經和冼雲河等人同舟共濟的紡工和棉農都沒來幾個。

乍一看,這仿佛是劃清界限,然而他剛剛在結束時見到朱二時,朱二卻小聲告訴他,不少棉農紡工都不敢過來,因為他們覺得哪怕看不見,可聽到那挨打的動靜時依舊可能會物傷其類,忍不住情緒。

也正因為如此,他早早命人準備了受刑人堵嘴的布卷——說這是君子遠庖廚,不願意聽到待宰羔羊哀鳴的偽善也好,說這是其他什麽也好,反正如果不是他必須要在場,他恨不得找個什麽借口避開這種場合。

此時,當他帶著小花生進入縣衙監牢,眼見幾個才剛上任不久的新獄吏滿臉堆笑迎上前來,他聞到那充斥於空氣中的血腥味和藥味,不由得在心裏輕輕嘆了一口氣。

要不是朱廷芳之前辣手整治,一口氣擼掉眾多差役和獄吏,又利用滄州武門反手鎮壓掉這批被裁汰下來的人應有的反彈,其中一批民憤極大的直接送去曬鹽勞役,老實的一批則是負責押著被判流放的齊家等犯人上路,這監牢若還是舊日那批人管,恐怕還會散發出黴臭。

而現在,隨著之前眾多刑獄的迅速了結,這裏也被從裏到外狠狠清掃過一遍,原本那空氣已經改善了許多,奈何隨著今天這一通集體行刑,眼下這股味道恐怕要好些日子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