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無恥的境界(第2/3頁)

心裏糊塗的他幹脆就沒吭聲,但頭卻擡了起來。朱廷芳他也同樣沒見過,可此時一瞥那位容顏明明非常俊美,臉上卻帶著刀疤的年輕人,他就認定人肯定是那位明威將軍。可當他目光掃過另一個人時,卻一下子就怔住了。

那是一個俊逸閑雅的少年,瞧著約摸比他還小幾歲,雖說不像朱廷芳那樣氣勢外露,可當他的眼神與人不期而遇時,他卻情不自禁地立刻低頭,隨即就忍不住瘋狂腹誹了起來。

那便是朱廷芳口中的國子監張博士?不會吧?開什麽玩笑!能當上國子博士的,不說學富五車,也至少是在會試殿試中出類拔萃,文名卓著的人,一般來說四五十的中老年人不奇怪,而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卻反而是咄咄怪事!而且人還長得這麽出眾!

他當初在父親給自己捐監之後,還特意去國子監裏混過兩天日子,深知國子監是什麽樣的學風。就這樣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少年,那些監生是絕對不會乖乖聽命的!

心裏這麽想著,蔣大少卻忘了去看別人的臉色——和他相比,在朱廷芳介紹張壽的時候,包括齊員外在內的幾個老頭子人人都是一臉鎮定。顯然,他們不像初出茅廬的蔣大少,早就知道對方的身份。而且並不是只限於知道張壽這麽一個人,他們還知道更多的。

因此,蔣大少一個走神,齊員外等人卻已經畢恭畢敬自我介紹,又請了朱廷芳和張壽入席。等蔣大少回過神的時候,他發現這緊挨著大牢外墻的露天席面,已經只剩下了一個座位。

那個座位恰恰是在國子博士張壽的下首。至於之前還和他約定共進退的齊員外,則是坐在空位的另一邊,正使勁朝他打眼色。

見此情景,他只得一面暗罵,一面趕緊賠笑一聲,快步入席。才剛一坐下,他就只聽齊員外使勁咳嗽了一聲,竟是站起身執壺給他斟滿了一杯,隨即就把酒杯送到了他的手裏。

這時候,齊員外方才開口說道:“賢侄,你今天是代表你爹來的,還不趁機給張博士敬一杯?就咱們這些人的工坊裏頭剛剛換上的新式紡機,就是他畫圖紙做出來的。”

蔣大少頓時手一抖,一杯酒差點灑出來一半,明知失禮,卻依舊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去看張壽。這麽年紀輕輕就是國子博士,而且還能做出那種讓紡紗效率提高幾倍的玩意?

可當他多瞅了幾眼之後,卻立刻回過神來,趕緊雙手捧著酒杯站起身來:“學生孤陋寡聞,還是剛剛才知道張博士您是這麽厲害的人!如此節省人力的好東西,學生敬您一杯!”

見蔣大少直接一仰脖子先幹為敬,張壽想起之前他那個一言不合就要拔刀自盡的老爹,只覺得這父子倆一點都不像。

眼角余光瞥見其他人都在看自己如何應對,朱廷芳也沒吭聲,張壽就舉起面前酒杯,很隨意地啜飲了一口。

“新式紡機節省人力確實不假,但節省人力卻節省到各位只顧著打壓棉紗價格,逼迫原本自己有紡機的機戶入不敷出,又在發現棉價擡升之後,連紡紗都不願幹了,連工坊的紡工都姑且解雇了,幹起了囤棉花這一本萬利的勾當。如此說起來,我也許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張壽頓了一頓,見蔣大少的臉色已經變得相當難看,而其他那些老頭子雖說笑容極其勉強,但卻沒人開口解釋,更不要說求饒,他就隨口說出了另外一樁事情。

“還有各位那鐵將軍把門的工坊,倒是能放心不派一個人看守,就這麽空關著。我今天初來乍到就去轉了一圈,卻發現裏頭似乎闖進過強盜似的,從裏到外一片狼藉。”

“豈有此理!”蔣大少還沒來得及反應,齊員外卻已經拍案而起,義正詞嚴地說,“那些亂民簡直是無法無天,他們不但銜恨大皇子,於是大逆不道地攻占了皇宮,而且還對我等懷恨在心,於是毀了工坊!”

說到這,鬢發蒼蒼的老頭兒已經是痛心疾首:“大皇子年輕沒經驗,我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效率高的新式紡機,於是方才一時昏頭做了錯事。可那些亂民千不該萬不該攻占行宮,挾持了大皇子,又毀了工坊和機器,他們簡直是十惡不赦,罪大惡極!”

張壽呵呵一笑道:“哦,我只是說似乎有強盜闖入過,你已經知道是誰了?”

齊員外仿佛完全沒聽出張壽那言語之中的不信任,幹笑說:“除了那些亂民,還能有誰?”

“還能有誰?呵呵,說來也巧得很。我一個得力臂膀發現這破壞的痕跡很新鮮,仿佛就是今天的事,所以我請人到各家工坊都去看了看,沒想到瞎貓碰見了死耗子,居然真的抓到了一批正在大肆破壞的人。抓了人回來之後,多虧朱將軍雷厲風行,撬開了那幾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