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借題發揮(第2/3頁)

於是,過年時幾個心懷僥幸還往趙國公府潑臟水,被王傑察覺後才倉皇辭官的禦史,就成了反面教材,三司拖到現在還未曾審結的那位陳禦史,更是不知道被多少人戳了脊梁骨。至於如今朝中剩下那些曾經中傷過朱涇的人,還有可能存在的幕後主使,則無不如坐針氈。

如果可以,他們恨不得刻個陸綰的小人將其紮死!你這一跳出來勇於認錯,承擔責任,請辭兵部尚書,你讓別人怎麽混下去?

就連趙國公府慶安堂,今天這樁突發事件卻也被朱二當成了笑話一般說了出來。他自然很舒暢,陸三胖從前扮豬吃老虎,之後搖身一變成了天才,結果他在家裏被祖母捶一頓,被妹妹捶一頓,被大哥又捶了一頓,不是傻子也被捶成了傻子,當然怎麽看陸三胖怎麽不順眼。

現在那小胖子老爹就要倒台了,看他今後還能這麽得意麽?

朱二正哈哈大笑,越想越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可突然就發現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在笑,再沒有其他聲音,再看別人時,就只見太夫人正好整以暇地撥弄著佛珠,朱涇正和朱廷芳低聲交談,九娘則是正在嗔怒地責備朱瑩什麽。他只覺得氣氛有些僵硬,連忙小心翼翼坐好。

陸綰再怎麽說都是在背後坑老爹的人,怎麽他要請辭,家裏誰都不高興呢?不會真的因為那死小胖子成了張壽的學生,他們就和陸家冰釋前嫌了?

“陸綰今天請辭,說實話出乎了我的意料。因為從他那天晚上第一個登門,表露出來的態度看,他自保之心很強,輕易是不肯放下兵部尚書這個位子的,透露出來的態度也是合則兩利,不合就是死敵,軟硬兼施。”

看到次子那一臉犯蠢的樣子,朱涇本來不想說的,可看到母親對他微微頷首,他到底還是提點了一下。緊跟著,他就若有所思地說:“而且,陸綰此人,功名之心極強,無利不起早,再加上如今外間人人盛贊他知錯能改,也不知道這是否他想要借此誘使皇上留他。”

“沒錯,他還在朝中提出了一個大而無當的計劃。”朱廷芳點頭贊同父親的判斷,但總覺得有哪不太對勁,“但如果只是做出個知錯能改,勇於承擔的樣子,他連提都不用提這個的。我是覺得,陸綰很可能是借此服軟,倒逼爹你不好再繼續打擊報復他。”

朱瑩低頭膩在母親懷中,聽二哥胡說八道,聽父親和大哥分析陸綰的目的,她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隨即就沒好氣地坐直身體道:“阿壽後天要搬家,他卻脫不開身,整天忙得什麽似的,我去問問他,那天是不是真的就放心全都交給我來幹。”

她一邊說一邊離座而起,意興闌珊地說:“反正你們說這些沒意思的我也懶得聽,我只知道陸三郎他爹是個出離狡猾的人,我走了,你們繼續商量好了!”

見朱瑩說著就對太夫人和九娘做了個鬼臉,隨即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朱廷芳只能苦笑:“之前我看瑩瑩和楊一鳴唇槍舌劍,還以為她長進了,沒想到還是這般任性!”

“張壽動腦子就行了,瑩瑩還是糊塗一點好。”九娘若無其事地說,隨即又瞥了朱涇一眼,“省得太聰明了,夫妻倆猜來猜去的,最終有了猜疑。”

然而,正被親人們覺得任性糊塗的朱瑩,走出自家後門的時候,那打呵欠的倦怠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神采奕奕。她興高采烈地熟門熟路鉆進張家大門,等見到張壽之後就笑吟吟地說:“阿壽,我可替你保守秘密了。爹娘他們都在使勁猜陸綰辭官的用心呢!”

一面盯著那張和自己記憶中有幾分相似的擒縱結構圖紙冥思苦想是否還有什麽補充,一面腦子裏卻是關秋那幾張粗陋原型機床的張壽,本來沒怎麽留意朱瑩說的話。可當朱瑩好奇地把腦袋湊過來,他陡然回神,又請她再說了一遍之後,他就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

“瑩瑩,要是回頭你爹和大哥他們知道,肯定會說你是有了相公忘了他們。這事情到這份上,其實告訴他們也不妨事。”

“不行,讓他們先猜去,回頭知道是你做的時候,那才驚喜。”朱瑩卻是執拗地搖頭,隨即才笑眯眯地說道,“誰能想到,你能不聲不響就讓陸三郎他爹辭官?”

只不過是動之以利,曉之以理罷了。

張壽暗想,這從來都是說動人的不二法門,更何況,陸綰畏懼的並不是他,而是朱涇的手段,是皇帝的聖心。最重要的是,紙裏包不住火,總要有人負責。

而朱瑩卻依舊饒有興致地看著張壽剛剛畫的圖紙,突然開口問道:“阿壽,你為什麽老是能畫出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去過你那工坊幾次,關秋私底下對我說,他佩服你佩服得不得了,有些東西他曾經想過,有些東西他卻從未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