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駙馬和儀賓

又不是納皇妃。

這短短六個字,可以說準確概括了大多數官員從方方面面的渠道得知了那三樁婚事後的心態。正如孔大學士把首輔江閣老頂了回去一樣,在各種官府衙門,發牢騷的人多數都想到了這六個字,除非本身勢在必得的寥寥數人在那生悶氣,其他大多數人也就是感慨兩句。

然而,得到好消息的三戶人家,紛紛把兒子緊急叫回家之後,那反應卻也是截然不同。

都督僉事趙家,那是貨真價實地喜出望外,放了一掛鞭炮出去,恨不得派人往所有親朋好友那兒去報喜。身為次子,卻一直都被父母兄長捧在手心裏的趙明祥高興得只會傻笑,甚至人家問他面聖時都說了什麽時,他想了老半天卻撓撓頭,道是不記得了。

其實他唯一記得的是,皇帝問他家裏情況時,他一個勁地說父母和兄長的好話,渲染家庭和睦——畢竟他家裏也確實和睦。說起自己因為偶爾犯傻卻被教訓的時候,那也是滿臉驕傲和自豪。只不過,這事兒如今他就算是想了起來,卻也不打算說出來……說出來討罵嗎?

而南陽侯府中,南陽侯夫人在接到旨意之後,立時叫了張武到自己面前,從頭到腳一陣打量,又囑咐了幾句,隨即就吩咐下人從即日起開始準備婚事,一年之期畢竟不長。至於昨天就答應張武的書房,她一大早就通知了另兩個庶子,此時自然也命人催促他們開始騰挪。

至於那些昨天就品出苗頭,對張武簡直是羨慕嫉妒恨的其他庶子們,她也沒費心去挑撥離間,反而派了個媽媽專門一一敲打了一番。誰讓這些家夥沒能早早抱上張琛這條大腿,於是撈到了那個監生的名額,而後又跟張琛一塊進半山堂去當了張壽的學生?

而懷慶侯府的反應最初卻顯得壓抑而平淡。懷慶侯夫人從昨天得知張陸受賞,就開始“病倒”在床,當聖旨到家時,她甚至還試圖躺在床上裝重病,還是被心腹媽媽一通連哄帶騙地嚇唬,這才趕緊起床梳洗前去迎候。當得知張陸竟然要娶郡主了,她差點沒氣暈過去。

很快,她派去打探的人就回來,稟報說信陽郡主在太後面前表現得賢惠溫和,實則家中沒父親,作為長姊的她素來就是作為半個男孩子養的,什麽事都是她當家作主,母親反而沒主見。而且,信陽郡主昨天從清寧宮離開後就去乾清宮求皇帝,成婚之後與丈夫分出去單過。

據說,皇帝壓根問都不問太後,直接一口應允了。

之前接旨時的惱恨過後,懷慶侯夫人想到就算郡主兒媳出身再尊貴,那也是兒媳婦,因此也就打算捏著鼻子操辦好婚事,到時候等兒媳過門,她這個婆婆少不得敲打磋磨,讓她知道這府裏到底是誰當家作主。

可如今聽說一個素來瞧不起的庶子竟然已經由皇帝親自答允了分出去,和那個郡主兒媳一塊過,頂多逢年過節回家一趟,她這次就真的氣暈了過去。

這還不算,等到晚間留守京城的懷慶侯回來之後,她滿心不甘地在丈夫面前想要理論一二,結果直接就挨了懷慶侯一陣粗魯的怒吼:“阿陸娶了郡主,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你啰嗦什麽?分出去你可以眼不見為凈,也不用成天裝病讓人家來侍疾了,這不是兩全其美?”

“你還想丟臉丟到皇家的金枝玉葉面前去?”

當張陸從那些有心討好自己的人那兒得知嫡母竟是被父親拆穿裝病,他頓時又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卻是說不出的痛快。當然,最讓他欣喜若狂的,無疑是父親把他叫到面前,直截了當告訴他,回頭會分一份家產給他,讓他和信陽郡主分出去單過。

“你二叔跟著趙國公在外,要是讓他知道他家裏小武居然尚了主,指不定得高興到發狂。咱們張家是真正從小卒發家的,能有今天,我們兄弟兩個幾次險死還生,你和小武從小就關系好,日後也記得相互幫襯。至於其他兄弟,對你好的你就幫,不好的你不管也無所謂。”

懷慶侯張漢洲呵呵一笑,若無其事地說:“我和你二叔打下了家業,生夠了兒子,對得起祖宗了,接下來怎麽樣隨便你們自個,反正我們死了之後,什麽也看不到。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別指望我因為你要娶郡主就多分給你家業,我一碗水自然會端平。”

當張陸心情復雜地見完父親出來,隨即去隔壁南陽侯府找張武時,他就發現,和自家那一言難盡的氛圍比起來,南陽侯府的氣氛明顯要輕松歡快得多。

而等到熟門熟路來到張武的院子,看到從前與張武合居的南陽侯府老六老七都搬了出去,他們的屋子已經收拾了出來給張武做書房,院子裏甚至多擺了幾盆花花草草,下人們更是個個殷勤,對南陽侯夫人稍有幾分了解的他著實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