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狗屁不通!

陸三郎被張壽當成絕世好學生向四周圍展示了一圈,心裏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大概就是葛雍當初拿著張壽洋洋自得炫耀的情景。雖說他也很自信於自己的天賦,但因為張壽這個老師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紀,所以他從來不覺得,張壽有朝一日也會變身成葛雍這幅光景。

所以,當面對突如其來的質問時,陸三郎的第一反應是,他居然能成為張壽賣的瓜?

看到陸三郎愣了一愣,張壽卻不慌不忙地看向那個吏部陳主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渭南伯只是私下托付,九章堂一群監生們沒日沒夜計算,大多數人甚至沒踏出國子監半步。閣下真是好靈通的消息。”

陳主事哪裏肯上這種惡當,當下哂然一笑道:“張博士自己口風不緊,對半山堂的那些監生們泄漏了出去,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傳得滿世界都是,還來怪我消息靈通?”

張壽笑吟吟地點點頭道:“也是,陳主政連陸築這個確實有天賦的九章堂齋長都不放在眼中,如三皇子四皇子這般年紀幼小的孺子,如張琛這樣不過是頂著秦國公獨子虛名的半山堂齋長,你自然更覺得不知天高地厚。”

“我沒這麽說!”陳主事差點沒被張壽這話給氣瘋,可隨即就注意到了四周圍眾人的微妙表情,登時暗自叫苦。他習慣性地把半山堂當成那幫紈絝子弟混日子的地方,而頂尖的貴介根本就掛個名頭連點卯都不去,卻忘了如今因皇帝一番話,逃課的監生全都乖乖呆在了那!

他立時改口說道:“總之,如今外頭人盡皆知九章堂號稱在為軍器局解題,張博士又口口聲聲說陸尚書少公子各種好處,總不會想要說,你和他就毫無建樹吧?”

張壽制止了要開口說話的陸三郎,哂然一笑道:“敢問閣下,你知道軍器局那個密匣擱置了多少年?”

此話一出,剛剛屢遭挫折的陳主事登時心裏咯噔一下。作為率先跳出來的先鋒有一個壞處,那就是扛雷都得自己上!

只要張壽願意,把前頭在軍器局這個密匣面前折戟的人全都拿出來說,那麽哪怕他和陸三郎師生確實解不出來,他這種外人指責他們,豈不是把前人一塊帶進去了?

見陳主事登時進退兩難,趙侍郎暗罵一聲廢物,最終還是決定親自捋袖子上:“張博士這是覺得,你那些前輩們都束手無策,所以你和陸築還有九章堂那些師生解不出來,那就理所當然?簡直是笑話!你那些前輩,包括葛太師,全都循正途一步一個腳印上來的!”

張壽神態輕松地看著這趙侍郎,仿佛聽不懂似的,含笑不語。

趙侍郎才不想管張壽是真的有恃無恐,還是在虛張聲勢,他只知道自己很生氣,想要把這個站在那裏就如同一道風景的年輕人和陸築那個死胖子一塊打倒,然後踩上一萬只腳!

他的聲音幾近咆哮:“你那些前輩們各有各的職司,不可能在一個密匣上耗費太多時光,可你的官職,你的地位,全都是承蒙皇上一次次恩賞才有的,你怎能不盡心竭力,粉身碎骨報答皇上的知遇之恩?你有的是時間和精力,就應該日以繼夜去做!”

面對這聲色俱厲,占據了制高點的話語,張壽再次呵呵一笑,輕描淡寫地反問道:“那麽,趙侍郎是覺得,軍器局中一個說不清楚到底裝著什麽的匣子,比秉承太祖皇帝遺志的就九章堂重要,比教導貴介子弟的半山堂重要?”

“你這是強詞奪理!”趙侍郎已經徹底看穿了張壽。毫無疑問,這家夥根本就是借著軍器局的那個任務擡高九章堂,根本就不可能解得開!

他使勁一甩袖子,拿出了當年做禦史時的淩厲氣勢,轉身深深對皇帝行了一禮,義正詞嚴地說:“皇上,張壽一再虛詞狡辯,混淆是非,足可見是欺世盜名之徒,他從前不過是憑著僥幸有了些小小功勞,根本不配妄為人師!”

他頓了一頓,隨即才拿出了自己預備多日,一直在等時機的一個殺手鐧:“此前皇上因功加他翰林侍講,詹事府左贊善一職,現如今臣懇請皇上,若是事實證明他對那密匣無能為力,請褫奪他這些官職!要酬功,天底下官職多的是,何必要寒天下讀書人的心!”

聽出趙侍郎那險惡居心,哪怕陸綰其實根本談不上對張壽有什麽好感,可他已經請了人給自家胖兒子提親,而且還是在禦前提出的此意,根本就沒有什麽退縮的余地。

他立時起身怒道:“趙瀚宣,你也配代表天下讀書人?張博士這官職,是他甘冒奇險,擒拿叛賊,嘔心瀝血,破解密信換來的,倒是你自己這二十年官路仕途到底都幹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別忘了想當初你巡撫寧夏的時候,逼反蒙古一部,險些亂了河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