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炫富

雖說“白沙村”的規模在增大,但對吳國的統治者來說,也就是派了幾個基層官僚過來看了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長江口新增的各種“沙”,對吳國的君侯們而言,實在是毫無價值。

不能種糧食的土地,都是垃圾。

離“白沙村”最近的市、鄉,一個是老大想吃泥鰍的雲亭,另外一個,則是延陵縣所屬芙蓉鄉。

不管是雲亭的“五更”,還是芙蓉的“良人”,都沒有出現在“白沙”。

“沙野”之人生活的地區,除非有什麽寶物出現,否則一輩子都不會去一回。

同樣都是“野人”,鄉野之人好歹是“民”,種地啊,就指著他們吃呢。“沙野”之人就不算“民”,頂多就是比蠻夷稍微好一點。打仗的時候,人手不夠,也會來“沙野”雇傭,戰爭勝利了,“沙野”之人,也是有機會授田,然後轉型成“鄉野”之“民”。

但大部分時候,“沙野”之人都是無根之萍。

什麽是根?土地就是根。

在“白沙村”開荒之後有所得之前,吳國的統治者,也就是過來提醒一下村長,和諧社會,不要搞事。

李解表示收到之後,吳國的官吏們連一口水都沒有喝,就趕緊撤。

連撂下一句“好好表現”的話都沒有。

不過李解反正也是無所謂,現在的首要問題,終究還是改善生活。

甚至殘酷一點,就是解決生存問題,或者說是吃飯問題。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增加漁獲就是重中之重。而江南大量生長的竹子,就成為了良好的捕魚工具。

作為一個紡織學院畢業的文化人,會編黃鱔籠也是很科學很符合常識的事情。

打磨了大量石鏟、石錛之後,挖蚯蚓做誘餌,就成為廣大婦女同胞的日常工作。當然了,挖蚯蚓之余,也順便把一些不錯的水稻土,覆蓋在了白沙村附近的土地上。

淺層溝渠和田壟,每天消耗的人工並不算多,但也基本能夠保證,可以種一季豆子。

豆種怎麽來呢?用漁獲來交易。

常見的魚蝦想要保證存活很是不易,但鱔魚、泥鰍,卻是為數不多耐受性極高的水產。

只是對大多數“沙野”之人來說,捕獲不易。

不過李解是紡織學院畢業的,所以抓黃鱔對他來說不難。

為了房子和老婆,敢怒不敢言的村民們,在李解的帶領下,日落之前下黃鱔籠,日出之後取黃鱔籠。

各“沙”之間的天然河溝、池塘,都成了他們的戰場。

戰果自然是斐然的,大貨巨貨多不勝數。斤級的大黃鱔,居然有五六十條之多。而這些黃鱔,放置在竹編的籠子中,塞上水草,用竹排就能運往姑蘇城。

即便不進城,只是在城外販賣,這些黃鱔也輕松地銷售一空。

鱔魚羹,對君王貴族來說,是美味。

但對“城裏人”來說,鱔魚同樣是可以放置好幾天養活著慢慢吃的水產。

“白沙多鱔”之名,很快就流傳開來。

而且和別處捕獲鱔魚相比,“白沙村”的鱔魚品相極好。比如吳王王宮“百司”所屬小官前來采購斤級大黃鱔,“白沙村”就能輕輕松松地拿出十條。

“百司”總攬吳王王宮雜務,買黃鱔自然是給現金。

斤級大黃鱔的價錢,就是一斤四十鏑,相當的昂貴。

而“百司”願意掏這個錢,那是因為李解給大黃鱔編了個故事。為了抓到大黃鱔,得等喜食巨鱔的蛟龍離開啊。

這故事,一聽就很有戰鬥力,那必須是萬人之上的大王才能享用啊。

同時李解也給“百司”的人打了預防針,這大黃鱔啊……想要抓到,很不容易,說不定會死人。

沒故事的貨物,那就是貨物。

有故事的貨物,那能簡簡單單就叫貨物嗎?情懷呢?情懷怎麽地也得值個一斤二十鏑吧。

編個故事就把黃鱔價格賣了一倍,敢怒不敢言的村民們紛紛表示村長果然威武雄壯!

不過漁獲搞來的金屬貨幣依然是少數,大頭還是布。十個左右的鏑,就能買到一匹布。

整個黃鱔火熱交易期內,李解搞到手的布匹總數,其實超過三千匹布,這是一筆巨款。

不過算上各種開支,加上安置新村民,庫存布匹總數,大概還有一千多匹。

姑蘇城最厲害的織女,一個月也搞不出多少麻布來。巧手一個月頂多三匹麻布,一場“黃鱔熱”,李解帶給“白沙村”的收入,相當於三千個巧手織女幹一個月。

敢怒不敢言的村民們,對數字是沒有概念的,但這不妨礙他們下定決心抱住村長的大腿。

只要村長不惦記他們的老婆,還給弄個房子,什麽都好說!

“‘布庫’既已建成,誰來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