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0章 書院雜志(第2/3頁)

林延潮道:“這不敢當,孺東操持書院主要事務才是費心費力,說來林某這山長也是有實無名,故而只好想一想這些無用之事。”

“在徐某看來,這無用之事才是格局與眼界所在啊。”

林延潮笑了笑道:“當初倡立義學,在於重緩,恰如人向學,讀書什麽時候都不遲,但最好年少時候就去讀,讀得越久好處越大,這倡立義學就是如此。”

“至於辦報,雜志,書院不同於倡立義學,此見效極快,報紙雜志一二年,書院三至五年就能見功,但林某一直怕自己利欲之心甚重,自己插手將事情給辦壞了,故而不敢親力親為。故而能有孺東兄操持著,林某實在是感激不盡。”

徐貞明起身道:“山長這麽說就言重了,從當初你支持我在京屯墾改水田為旱田,種植番薯,苞谷起,徐某就知道山長乃天縱之才,唯有跟隨山長身旁,徐某才有立一番功業的機會。”

“誒,可惜孺東兄數年屯墾之功,結果便宜了李三才啊!此事我實在對不起你啊。”

徐貞明聞言大笑道:“山長以為徐某只有這點眼界嗎?功功過過,錯錯對對,你說得不算,我也說得不算,朝廷也說得不算,將來自有後人評說,青史上自會還徐某一個公道。所以徐某不為自己計較,山長又何必為徐某計較呢?如此就看太輕徐某為人了。”

林延潮點了點頭,這件事他放在心頭許久,今日才找機會與徐貞明說出。但徐貞明這番話令他心底石頭落下。

二人當夜又聊了許久,都是辦雜志的事,從種種細節到人選都聊了許久。

書院印書刊雜志本來就有天然的優勢,而對於林延潮的鰲峰書院而言,每日學田收入,以及士紳贊助,使得書院裏錢是用也用不完。

故而《少年雜志》就如此順利的辦下,成了林延潮辦得一件實事。

而林延潮不知道就在自己辦書院辦雜志時,此事傳到了身在無錫,同樣在老家賦閑的顧憲成耳裏。

顧憲成對於林延潮此舉極為贊賞,於是也打算效仿林延潮講學辦書院之舉。

於是一日顧憲成的學生正在家丁憂的高攀龍與無錫縣令同遊無錫東郊時,高攀龍發現一處地方可作讀書處,認為可以群二三好友切磋學問於其中。

當時高攀龍沒有辦書院的念頭,只是認為這是一處可以讀書的地方。

於是回來後高攀龍與顧憲成說了這事,當時顧憲成還在生病,但心底存著事,又受到林延潮在閩辦書院的啟發,一聽說高攀龍找了處可以讀書的地方,當即從病榻上蹶然而起,二人一並來到城東這處可以讀書處。

顧憲成看了這地方,原來是程頤高足楊時在無錫講學的地方。北宋時楊時在這裏見此處臨伯瀆港,前臨清流是講學好地方。

於是楊時在此講學一共十八年,他去世後學生在這裏建了一座道南祠作為懷念。

這道南祠就是源自當年楊時學成拜別程頤回鄉時,程頤看著學生的背影,欣然說了句‘吾道南矣’。

所以顧憲成看了年久失修的道南祠很是感嘆,他打算在此辦書院,於是他用自己的人脈關系動員了本地的鄉紳,無錫縣令對於顧憲成辦學也是大力的支持。

沒過多久就在當年楊時講學的舊址上,一座新的書院建成,書院被名為‘東林書院’。

在另一個時空裏東林書院是萬歷二十三年時顧憲成所建,但現在因林延潮所影響,提前建立。

比數年後不同,首倡東林書院的只有顧憲成,高攀龍二人,就是萬歷十八年這個看起來普通其實不普通的年份,林延潮與顧憲成一個在南,一個在更南的地方同時辦起了書院,這也是被後世二人的政敵抨擊為‘公論不出於廟堂,而出自於士人的開始’。

不過這話倒是冤枉林延潮,林延潮辦書院可是從來沒有在書院議政,針砭時弊。

反而是顧憲成才是幹這一行的。

東林書院有兩大宗旨,一是恢復理學正宗,尊朱子之學。顧憲成認為王學,林學都是末流之學,他批評心學太重於悟,不重於體修,批評林學太過於功利,高明者聞之尚可,卻不為讀書人正心之用,始入之門。

當然顧憲成的話也是很有見地,受到他影響出自東林書院的學生都有一等觀念,認為王學林學都是敗壞了世道人心,不是為了正宗儒者所取。當然作為名儒顧憲成也不是洗腦式教育法,書院的學生也偶爾學習王學,林學,但學來都是用作批判的。

第二宗旨就是言政,顧憲成,顧允成都是學從自名儒薛應旗。

薛應旗的學問絕對是那個時代的大儒,他少年時學王學,但到了老年時又覺得唯有程朱理學才是大道所在,故而又回到了理學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