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9章 詩書滿腹氣自華(第3/4頁)

書院的中心即是崇正講堂。雖說林延潮開辦書院,但卻沒有在書院中心的標志建築上標注上學功,事功等字樣。他一貫的主張是希望書院的學風能兼蓄並包的,墨,法,理,心,事功各家學派在這裏都可以敞開來講。

所以學院裏的名字都是由下面的講者議定的,林延潮絲毫沒有幹涉。

這崇正講堂即是書院教學,講學,會講之處,學功講堂的右側即是藏書樓,藏書樓為書院最高建築,一共上下兩層,其余地方多建有書齋。

書齋是作為學生居學之用,書院有四間書齋分別是致用齋,崇德齋,敦復齋,篤定齋。

這四個齋舍將來都是各供給學生所用,內課一間,外課一間,附課生兩間。

至於山長主講另建有掌教監院居住。

這也是古代書院,師生朝夕相處,言傳身教的教學方針。

至於書院後面,山腳下的蓮花河池就是學生們讀書休憩的地方,林延潮在這裏建了亭子,水榭,建畢後林延潮去了一趟,這裏可以稱得上風景如畫,讀書勝地。

放在以後的大學裏,肯定是小情侶們飯後遛彎的地方,但在鰲峰書院中將來卻是三五同窗們討論益學之處。

在兩個月裏書院之事得到了福州上下官紳一致的支持,他們紛紛慷慨解囊捐助,故而書院建設進度喜人。

現在書院大體已是竣工,只是剩余些收尾之事了。

同時因為官紳百姓的熱情捐助,林延潮也有了另一個幸福的煩惱。

林延潮辦書院時,並非由牟利的打算,甚至將自己為官多年積攢的身家都捐為學田。可僅僅在這兩個月裏閩地官紳所捐贈的錢財,已遠遠超過了辦學所需的開支,此事大大出乎林延潮意料之外的,在此他只能說家鄉父老對自己是太寄予厚望了。

林延潮計算了一下,賬目上除去興建以及今年師生的開支,最後還剩余兩千多兩。

這錢理論上林延潮可以自己拿去花,但是如此就太虧對父老鄉親了。

因此林延潮決定將書院的財政,由自己三叔的錢莊來打理。每一筆收入支出必須有明細。

平日書院的錢財,以及學田就由林記錢莊來打理生息。林記錢莊只對款項收管理之費,並對於收入利息需向閩地的父老鄉親公布告知,如此做法就有些類似於現代的基金制度。

至於書院的開支,林延潮也是形成了一個規章制度。

比如書院山長,講者到任,按照路程遠近送不等的聘金。

山長每年脩脯銀為三百兩,夥食銀一百兩,三節敬銀每次十兩,本人及父母生辰壽禮銀每人十兩,若山長辭館回籍還有程儀銀,此外還有等等細瑣銀兩。

然後監院,講者,齋夫依地位遞減,不過相對於其他書院都十分豐厚。

此外還有其他祭祀,雜役,雜項,學生膏火,勵學銀兩等等。

不過由此可見林延潮對於山長,講者都開出了高薪,至於學生們也是免一切學雜費,每月還有膏火銀供給,若在官課,師課裏名次出眾,還有勵學銀。

所以種種福利待遇,加上林三元的名聲,到了招考報名之日,全省各地的士子差一點擠爆了書院。

草草一算,不提蒙童,單論外課內課附課生的報名人數就有六七千之多。

連全省最高考試鄉試,一年赴考者也不過三千余人,但鰲峰書院報名士子就達到了六七千人之多,這是一個何等恐怖的數據。

幾乎全省最優秀的讀書人都來報考鰲峰書院,當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沖著鰲峰書院的福利待遇固然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則是出於對林延潮的仰慕。

時人看見這人山人海的報名場面,也是不由感嘆從此以後不知這鄉試一榜又有多少個讀書人出自鰲峰書院了。

就在書院招考報名的一日,那個洪塘鄉的少年曹學佺背著簡單的行李來到了省城。

此刻他站在三元坊的坊門前,看到的是從書院門口排列到這裏的學子。

在曹學佺的眼底,這些士子一個個都是神采飛揚,躊躇滿志。他們隨口而出的就是文章,彼此閑聊的就是軍國大事,他們見過世面視野開闊,不是世代簪纓的官宦子弟,就是賈而好儒的富商子弟。

而曹學佺看看自己,腳下一雙破舊的草鞋,身上穿著單薄的衣衫,整個人在寒冽的春風裏凍得瑟瑟發抖。

他是第一次進省城,有著鄉下人第一次進城那般處處透著新鮮。他很小心翼翼地掩飾心底的惶恐,但越是如此他越是不知所措。

這滿城的繁華,絲毫不屬於他這位鄉村少年。

他能與這些士子們一爭長短嗎?他有這個福分能進鰲峰書院嗎?

想到這裏,他拍了拍身後的書箱,多年來也只有這幾本本對自己不離不棄,如同老朋友一般陪伴著自己,也給了他站在這裏的勇氣。數年來的寒窗苦讀又給了他一考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