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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查得出來,但我真不想多費這些力氣。”韋定坤裝聾作啞,按照自己的思路向齊宏陽猝然發難了,“國共兩黨不久前約定聯合抗日,在這個大前提之下誰也不能向對方的地盤開展秘密滲透。我們近期在塗井鹽廠這裏查獲了一名宣傳共產主義思想的極端赤化分子。請問齊代表,你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齊宏陽冷然一笑:“我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你可以讓那個所謂的‘極端赤化分子’來與我當面對質啊。”

“讓他來當面對質?齊代表,何必要把這一切公開撕破呢?”韋定坤轉了轉眼珠,陰陰地說道。

“事實就是事實,不怕被誰撕破。”齊宏陽坦然道來,“眾所周知,我是孤身而來、空手而來的。我每天都和你們國民政府的田廣培副廠長和顏利久股長在一起。他們寸步不離地陪伴著我。田副廠長就在這裏,請你現在就問他:我在扮演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韋定坤冷厲的目光掃了一下田廣培。

田廣培囁囁地說道:“報告韋副站長:齊代表每天都只是在督辦鹽務。”

韋定坤眼中的寒光射人肺腑:“他和場裏的什麽人接觸、獨處、會見過?”

田廣培像是承受不了他的咄咄逼視,幾乎快要縮到地洞中了。

齊宏陽沉著而道:“田副廠長,你就講實話,講你親眼看到的一切,什麽都不要隱瞞,但也不要捏造。自古以來,只有真憑實據,才能定人生死成敗。”

韋定坤腮邊的那道刀疤頓時隱隱抽動了一下。他盯向田廣培的淩厲目光終於暗了下來。

田廣培這才透過氣來,哆嗦著答道:“齊代表和現場不少鹽工都接觸過,但他談的都是鹽務,沒有說過一句涉及共產主義的話。”

韋定坤僵硬至極的臉龐上慢慢擠出了一絲笑容:“當此國難之際,我們兩黨確實應當‘肝膽相照、同舟共濟’。”

齊宏陽也單刀直入:“希望韋副站長你要站對自己的立場:我們共產黨是貴黨的‘友黨’,不是敵人!而日寇才是中華民族共同的大敵!”

韋定坤在房內踱了幾步,沉聲而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國土每天都在淪喪,同胞每天都在犧牲,戰火每天都在蔓延,我和委員長、戴副局長一樣,每天都在焦慮!我們的每一次勝利,都是前線將士們用數倍於敵的血肉堆砌起來的!每一次想到這裏,就很痛心!所以,我希望我們在前線和日寇拼死相鬥的時候,背後不應該有任何人來暗中‘插刀’!誰想‘插刀’,我一定會叫他刀斷人亡!”

齊宏陽滿面肅容,也目不轉睛地回視著他:“你句句都講到我的心坎上了,但你今夜似乎找錯了對象。從來只有陰險的敵人才會在你背後暗中‘插刀’,而友黨是決不屑於這麽做的。日本人是最希望我們兩黨‘骨肉相殘’的。”

韋定坤身形一挺,直盯了他很久很久,終於才一甩手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