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
教堂/地道 傍晚/內
喃呢摸著黑在地道裏行進,到達了地道的盡頭,摸到法比的那把工兵鎬,抓起來就刨。她的動作既絕望又笨拙並且沒有一點效率。
鎬頭砸在一根頗粗的樹根上。
南京街道 傍晚/外
兩輛插著日本旗的軍用卡車開來。
卡車/車廂內 傍晚/外
兩排日本兵面對面靠著車幫坐在地上,三八槍都靠在肩膀上,森嚴得像是要去出征。
教堂外的樹林 傍晚/外
喃呢刨挖的樹根連帶著地面上的一棵松樹。松樹的樹梢顫抖不已。
幾只晚棲的鳥驚叫著,撲扇著翅膀飛離樹林。
教堂/圍墻外 傍晚/外
日本小兵被鳥的聲音驚動,回過頭,向樹林看去。
黑巖的轎車內 傍晚/內
特寫:黑巖的表盤指針指著5:45。
卡車臨近的聲音傳來。
黑巖擡起頭,期待地看著前方:兩道雪亮的卡車大燈燈光刺破黃昏。
教堂/大門外 傍晚/外
兩輛車頭上飄著日本旗的軍用卡車開過來,順序地停泊在路邊。
分別從兩個蒙著篷布的車廂裏跳下三四十個全副武裝的日本兵。
同時從頭一輛卡車的駕駛室裏下來一個中隊長,從第二輛車的駕駛室裏跳下來一個翻譯。
中隊長小跑到黑巖的轎車旁邊,立正、敬禮,響亮地報告:××聯隊,××大隊,××中隊長谷川次男報告!
教堂/廚房 傍晚/內
法比和玉墨急匆匆走進門,一眼看見地上扔著的黑絲絨裙子。
教堂/大門外 傍晚/外
日本兵中隊長走到教堂大門口,伸出手,回過頭看著黑巖的轎車車窗。
兩輛卡車的馬達同時發動。
卡車的燈光裏,一張粉紅色玻璃糖紙翩翩落地。
黑巖的轎車內 傍晚/內
黑巖向中隊長打了個樂隊指揮般的手勢。
教堂/院子 傍晚/外
門鈴響了。
英格曼擡起頭。
法比和玉墨回過頭。
女人們抽了口冷氣。
英格曼:(對法比) 你們快去找人,我跟日本人去說一下,讓他們再給我們十分鐘。
法比:二十分鐘!
教堂/大門外 傍晚/外
中隊長持續地打著門鈴。
教堂/圍墻外 傍晚/外
日本小兵向樹林走去。
一個日本哨兵在他背後叫喊:(日語) 回來!擅離崗位嗎?!
日本小兵:(指著樹林) (日語) 那邊有響聲!
教堂/地道 傍晚/內
喃呢手上的鎬頭頹喪地落下來。
喃呢嗚咽著,一面用頭撞著沒有通途的泥土:我不去啊,我死也不去。
她的頭撞出一片血跡。
井內暗室 傍晚/內
如豆的火苗戰栗地燃在燈盞上。
一只手從浦生的額頭上撤下濕布。浦生的呼吸節奏急促,昏睡不醒。
井下的一家三口擠在浦生旁邊,兄弟兩人和母親合蓋一床千瘡百孔的棉花胎,一床棉被緊緊捂在浦生身上。
大寶媽把手伸進浦生的衣領,摸著他的脖子:熱度還是沒有退。
大寶:他不會……吧?
大寶媽:明天熱度要是退下去一點,能吃點東西,說不定能闖過鬼門關。可憐他一家子都給鬼子殺完了,就剩這一棵獨苗,就盼著閻王憐惜他,不要收他去。
二毛不安分地扭動著:媽……我要上去撒泡尿。
大寶媽:就撒在桶裏,等會兒讓你哥哥拎上去倒了。
二毛不管不顧地往洞口擠:我要解大手!
大寶媽:(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還有的往外拉?就是在這地下囚煩了,想上去玩一會兒,是吧?我不曉得你?!
二毛:哎喲,肚子疼死了!
大寶:媽,我陪他上去解手,不準他亂跑。
大寶媽:快點回來!你們兩個聽見日本鬼子怎麽對那個小姑娘的,不要活得不耐煩,啊?!
浦生微微睜開眼睛,迷糊地看看大寶媽:不要……出去……
大寶媽:聽見了吧?給你們安生都不要。
二毛:我真要解大手!
浦生:(吃力地嚅動著嘴唇) 巷子口……好多小日本……
大寶:我們就在院子裏,不出去。
大寶媽:兩個討債鬼!快去快回來!
井內 傍晚/內
大寶媽掌著油燈,從暗室裏探出上半身,緊張地看著大兒子兩腳岔開,踩著石頭縫隙順著井壁攀登。
過了一會兒,鐵桶的繩子晃了晃,二毛抓緊繩子,進入了鐵桶。
井台 傍晚/外
大寶搖著轆轤把,弟弟蹲在鐵桶內,隨著哥哥搖動的動作慢慢升上到井沿。
大寶伸手穩固住鐵桶,弟弟機靈地跨上井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