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10頁)

射擊、掩護、車技、音樂、發報譯電、爆破、攀援,一次又一次的模擬戰鬥中,明台和於曼麗協作有力、突破各種難關和防線,越來越有默契。

於曼麗坐在明台房間的椅子上繡著錢袋,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對於曼麗來說,自如地進出明台的房間似乎成了一種自然而然的事情。於曼麗頭也不擡靜靜地做著手裏的活計,明台喜歡看她做針線的樣子,問道:“繡工真不錯,是家傳嗎?”

“不是說好了,彼此不打聽的嗎?”於曼麗聲音輕柔,也不擡頭。

“我不打聽,我就猜猜。”

“人生實難,大道多歧。”於曼麗嘆了口氣,“你能猜到什麽呢?”

明台心底略有些歡喜起來,從她的話語中不難猜出這個搭档絕非風花雪月下浸淫的孩子,一定是一個受過高等文化教育的人。

“人生實難……”明台說,“這是《左傳·成公二年》中所提,陶淵明拿去做了自祭文。”

於曼麗擡頭看他,低聲道:“也是我的自祭文。”

明台淡淡一笑,問:“你在湖南讀的書嗎?”

於曼麗搖搖頭。

“那就應該是北平了。”明台繼續猜測。

於曼麗一愣,手中的針線停住了。

“嗯,有譜了。讓我來想一想,北大老,師大窮,唯有清華可通融。”明台自鳴得意地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看你這麽窮,一定是在師大,被一群窮教授給熏窮了。”

於曼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明台見她笑了,便試圖再次打破一層隔膜:“人都說擇校如擇婿。你看,我們兩個活蹦亂跳的人平白無故擇錯了學校,簡直像在坐牢。”

於曼麗聽到“坐牢”兩個字,臉色變得灰暗起來,眼睫毛也翻蓋下來,一顆晶瑩的珠淚冷涼地落到繡花荷包上。

看到於曼麗的眼淚,明台頓時感到手足無措。他沒想到純出善意的引導,居然引來了她的眼淚,於曼麗深潛在心的防線開始慢慢瓦解。

“你有什麽故事嗎?”明台問。

於曼麗忍著淚,哽咽了一下:“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你是個名門少爺,過的應該是錦衣玉食的日子,為什麽要到刀尖下來討生活呢?”

“我,我愛國。”

於曼麗淡淡一笑道:“……我想愛國,就看國家給不給我機會了。”

明台被她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給噎住了。

“你在軍校裏待了多久?”

“整整一年了。”

“整整一年?”明台疑惑道,“以你的資質,早該畢業了。”

“他們說要給我找一個好的搭档,所以就一直等到現在。”說完,於曼麗繼續低頭繡著錢袋。

明台覺得不可思議:“如果,我要不來,你要等不到呢?”

於曼麗“嘶”的一聲,手從布料裏伸出來,只見血從潔白的皮膚上沁出,答非所問道:“見血了!”

明台若有所思。

第二天,明台就把一份“學習計劃”放到了王天風的桌上。

“這是什麽?”王天風看著文件,有些納悶。

“我最新擬定的一份‘生死搭档’學習計劃表。”

王天風看也不看,直接扔到了一邊:“你的學習計劃是由學校來制訂的,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怎麽做。”

明台聰穎地笑笑:“對特殊的人才,應有特殊的待遇。”

王天風看見明台那種特有的嘴角上揚、溫潤優雅的笑容就知道“麻煩”來了:“你認為你很特殊?”

“我覺得於曼麗很特殊。”明台說,“一個女孩子,資質一流,卻活得很憂郁,很不開心。我是她的搭档,我希望能夠改變她的想法,讓她活得快樂一點。”

王天風冷靜地端起茶缸喝茶,做出一副輕松的樣子:“好吧,你有什麽新計劃,說來聽聽。”

“很簡單,只要老師一句話。”

王天風更是疑惑。

“我想下個星期帶於曼麗去一趟維也納。”

王天風剛喝到口裏的茶瞬間噴射出來,濺得書桌上、卷宗上滿是水漬:“去哪兒?”

“維也納。”明台把軍姿站得筆直,估計想給王天風一個好學生的好印象。“您放心吧,我答應過您,就絕不會當逃兵。我只是想帶於曼麗去一趟維也納,就一個星期。錢的事您不必操心,準假就行。”

王天風看著明台心不虛、氣不喘地說出這種荒唐話,連虎著臉發火的“志氣”都沒有了,只覺匪夷所思,簡直匪夷所思!

“去那兒幹嗎?”

“休假啊。”明台仍舊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短暫的休假會促進彼此的了解,增進感情,生死搭档相互之間建立起良好的友誼和信任,有利於將來更好地開展工作。”

“所以,你打算帶她去維也納?”

“是。”

“你怎麽不帶她去巴黎呢?”

“現在是維也納森林最具有魅力的時候,空氣芬芳,氣候也很好。而且,不瞞您說,我家在欣特布呂爾的農村有一間私人別墅,我中學時代的寒暑假基本上都在那裏度過的。從經濟的角度上考慮,去維也納比去巴黎劃算。”明台越說越起勁,不經意間流露出了大少爺的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