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打野雞”(第4/6頁)

其他要負責任的是埃裏希·科赫之流。他在東方施行的罪惡的欺騙政策使我們更像壓迫者,而非解放者。結果,烏克蘭人和俄國其他地區的人民拒絕同我們合作,甚至也不願同我們並肩戰鬥。與之相反,他們參加了遊擊隊,與我們進行殊死的戰鬥。最後,還有鮑曼之流,我認為他是元首邪惡的靈魂,是元首幕後的陰影……鮑曼使黨淩駕於一切之上——黨甚至可以組織人民沖鋒隊,這造成了眾所周知的後果。黨內的對立與競爭加劇了那些庸才對權力的欲望,黨員之間的政治分歧開始無止境地擴大……因此,最終大批忠誠勇敢的德國人,像對待解放者一樣熱烈地歡迎西方的入侵部隊。這不僅是因為他們擺脫了轟炸的恐懼,還因為他們擺脫了大人物們制造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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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社會主義的誕生地慕尼黑,仍然是德國南部最重要的城市。4月27日傍晚,這座城市面臨著兩個威脅:一個來自城外,一個來自城內。帕奇將軍的美國第七集團軍正迅速逼近慕尼黑,而在該城中心,第七軍區司令部內,一小隊德國戰士正準備從納粹手中奪取慕尼黑,把它交給盟國。

他們的領導者是一個翻譯連的連長魯普雷希特·格恩格羅斯上尉。1941年的寒冬,他在戰爭中第二次負傷後,從俄國歸來,當上了慕尼黑地區二百八十名翻譯的指揮官。從那時開始,他便謹慎地組織了一個抵抗小組。

格恩格羅斯是個高大魁梧的年輕人。他還非常博學,文雅,待人和藹——對於一個革命者來說最不可能的結合。他出生在中國的上海,但十一歲時,他的全家搬到了慕尼黑。他在慕尼黑大學攻讀了法律,然後進入倫敦政治學院,受教於哈羅德·J.拉斯基教授。1939年,他獲得了博士學位。

1944年秋,格恩格羅斯將自己的地下組織命名為“巴伐利亞解放行動”。組織以這二百八十名翻譯為核心,並繼續在知識分子和專業人士中發展新成員。他定期在家中召開會議。萊奧·霍伊溫和奧托·海因茨·萊林是他的兩個合作者——跟他一樣,他們也是曾在俄國負傷的年輕軍官。通過他們的幫助,格恩格羅斯與慕尼黑的一些類似的集團建立了聯系。這些集團的成員包括律師、教授、法官、市政府官員、醫生和牙醫。

除了自己的翻譯連之外,格恩格羅斯目前還控制著其他幾支小部隊,以及愛克發、斯坦海爾和庫斯特曼(1)工廠的工人。但是他知道,要奪取城市還是非常困難的:他必須逮捕慕尼黑區長、凱塞林的參謀長,以及巴伐利亞的帝國最高行政長官弗朗茨·裏特爾·馮·埃普將軍,還要占領電台和報社。

這是一個復雜的計劃,但是格恩格羅斯堅信,如果能得到帕奇將軍的配合,他一定可以成功。他已經派出兩名信使去帕奇那裏,通知他自己即將進行暴動,請他停止對慕尼黑的一切空襲,以使暴動的最後準備工作更加順利地完成。空襲真的停止了,格恩格羅斯相信帕奇已經了解了他的計劃,一旦“巴伐利亞解放行動”奪取了慕尼黑,並且宣布其為不設防城市,帕奇便會立即進入該城。

4月27日晚上,格恩格羅斯坐在營房內他那潮濕悶熱的臥室裏陷入了沉思。一名文員正在用打字機打出最後的命令。通知已經發往外圍地區,“打野雞”軍事行動將於次日淩晨兩點開始。

幾個月來,格恩格羅斯以及他的家人一直提心吊膽,生怕走漏了風聲。現在,他懷著孕的妻子帶著孩子躲進了一個山間小屋。格恩格羅斯本人也采取了特殊的預防措施。他的床下放著一根繩子。他可以在幾秒鐘之內跳出窗外,順繩而下,跑到等在下面的汽車前。霍伊溫曾經忍不住發出過警報,就是想看看大個子格恩格羅斯怎麽從繩子上滑下來。

晚上七點,翻譯連集合了。軍士長把頭探進格恩格羅斯的房間,滿面笑容地說道:“連隊已準備好保衛慕尼黑,長官。”

格恩格羅斯走出房間,目光掃過他的隊伍。“時機已經到了,”他說,“我們將解放自己。我們將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戰爭,從而結束對我們國家的毀滅。”他說,如果有人想退出,他可以理解,“但是,跟我走的人就必須堅持到底。在這裏,我正式宣布,你們可以不再遵守對希特勒的誓言!”

大家的反應非常一致。就連為了減少懷疑而故意保留在連隊裏的幾名納粹分子,也被他們的熱情感染,自願參加行動。白布條被分發了下去。淩晨兩點,它們要被纏在大家的左臂上。

全市各處,參與這一密謀的部隊開始進入陣地。貝茨中尉帶領六十一營的一個排向普拉赫出發,準備逮捕威斯特法爾將軍;十九營的普茨中尉率領他的排趕往政府大樓,去抓保羅·吉斯勒區長。幾支部隊負責占領市議會廳,這裏是兩家報社的辦公室所在地——《最新消息報》和國家社會主義黨人的機關報《人民觀察家》;還有幾支部隊負責搶占兩個電台:北郊的慕尼黑電台,以及位於慕尼黑東北二十英裏處的埃爾丁的一個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