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如此卑劣地歪曲”(第2/14頁)

……我和我的同僚都認為,總統回電的最後一句話即我們心中所想。

哈裏曼在第二天寫給國務院的備忘錄中報告說,美國持續采取的“寬宏大量和體諒周到的態度”竟被蘇聯人看成是軟弱的標志。他聲稱,“蘇聯人對於有關我們利益的事,幾乎每一天都會表現出公開侮辱和完全漠視的態度,這樣的例子簡直不勝枚舉”。他強烈敦促采取報復手段,以使蘇聯人認識到,他們不能“繼續堅持他們當前的態度,而不付出高昂的代價”。

哈裏曼堅信,只有采取強硬的政策才能與蘇聯人共事。斯大林給羅斯福那封有“如此卑劣地歪曲”一語的電報的回電證實了他的這種看法。斯大林顯然因總統那種受到傷害卻仍咄咄逼人的語氣而心煩意亂,試圖緩和一下局勢。

……我從未懷疑過閣下的正直或是可信賴性。同樣,我也從未質疑過丘吉爾先生的正直和可信賴性。

但是他仍然認為,應該邀請俄國人參加在瑞士召開的會議,並且堅持他的這一看法是“唯一正確的看法”。他還爭辯道——有幾分正確性——德軍在西線抵抗的日益乏力並不僅僅是由於“它們事實上已被擊敗了”。

……德國人在東線有一百四十七個師。他們可以安全地從東線抽調十五到二十個師去增援西線的力量。然而,他們卻始終沒有這樣做,將來更不會這樣做。他們為了守住增列尼采而與俄國人殊死戰鬥。而增列尼采只是捷克斯洛伐克的一個無名車站,對於他們來說就像膏藥對於死人那樣無足輕重。但他們卻未加抵抗便放棄了德國心臟地區諸如奧斯納布呂克、曼海姆和卡塞爾等重要城市。您一定會承認,德國人這種行為非常奇怪,無法理解。

斯大林還給丘吉爾發了一封帶有挑釁味道的道歉電報:

……我的電報都是以個人名義發的,並且非常秘密。這可以使我清晰坦率地直抒胸臆。這正是秘密書信往來的優勢。但是,如果閣下把我所有坦率的言辭都視為侮辱,那麽將極為不利於這種書信往來。我可以向閣下保證,我過去和現在都無意侮辱任何人。

同一天他發給盟國的其他電報,雖然表面上是挑釁性的,但也表明他準備變得更加通情達理。例如,他告訴羅斯福,由於“英國和美國大使背離克裏米亞會議的指示”,波蘭問題已經走進了死胡同。然而,之後他又表示,他將在“短期內”解決這個問題。如果沒有別的原因,那麽,正是總統“如此卑劣地歪曲”的怒吼,在蘇聯引起了一種積極的憂慮。

看了這封關於波蘭問題的電報後,羅斯福立即致電丘吉爾:

……我們應該更加仔細地研究一下斯大林這一態度的含意,以及接下來我們應采取什麽策略。如果不跟您商量,我當然不會采取任何行動,也不會發表任何聲明。我知道您也會這樣。

兩人——終於一致——感到斯大林的態度已經改變了很多,按照丘吉爾的說法,足以提供“取得進展的某種希望”。

在外交家們爭吵不休的同時,英—美—法軍隊粉碎了整條德國西線。這一成功並未平息英國指揮官們對關於柏林問題的決定的反對。當艾森豪威爾的代表,皇家空軍元帥A.W.特德爵士於4月3日前來參加英軍指揮官會議時,他試圖據理解釋艾森豪威爾的行動。他指出,艾森豪威爾是出於迫不得已才直接與斯大林通信,這僅僅是因為蒙哥馬利發布了一條矛盾百出的關於部隊行動的指示。

“我非常震驚,艾克竟認為必須請斯大林來控制蒙哥馬利。”布魯克譏諷地反駁道。

第二天,英軍指揮官們在一封長長的電報中要求他們的美國同行,要重新考慮“英美軍隊盡快攻占柏林的願望”。但是,丘吉爾希望能了結這場爭論。他確信美國人絕不會改變主意。4月5日,他致電羅斯福說:

……我認為這場爭論已告結束,為了向閣下證明我的誠意,我要引用我所懂得的有限幾句拉丁格言之一,即“情人的爭吵乃是愛情的一部分”。

但是,幾個小時後,在發給羅斯福的一封表面上是討論“日出”行動的電報中,他按捺不住地又提起了柏林問題。他說,他們應該“在盡可能靠東的地方同俄國軍隊會師,並且,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攻進柏林”。

艾森豪威爾同樣不能讓此事不了了之,他繼續給馬歇爾發去冗長的解釋,但對方已不再需要什麽武器來應付英國的反對了。就連蒙哥馬利也開始相信繼續爭論沒什麽好處。他好心地致電艾森豪威爾:

我很清楚您想要什麽。我將徹底粉碎北翼,盡我所能吸引敵軍,使其遠離布雷德利的主攻。

辛普森將軍的第九集團軍正迅速向易北河和柏林挺進。他不知道,德國首都已不再是盟軍的最終目標了。所以,當布雷德利命令他停下來“喘一口氣”時,他絲毫都沒有懷疑。幾天後,布雷德利又打來電話,告訴他:“前進!”於是辛普森便命他的參謀部“全速向柏林推進”,並決定讓艾薩克·懷特將軍的第二裝甲師和第三十或第八十二步兵師從馬格德堡沿高速公路發起最後沖鋒。他有充足的物資,有載重十噸的卡車,而且官兵的狀態都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