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謝爾大樓(第2/3頁)

第二天,天氣非常不好,因此行動被推遲了。但是,3月21日的黎明非常晴朗,於是一架“蚊”式轟炸機在強風中從諾福克機場起飛了。駕駛員史密斯中校發出了信號,隨後,另外十八架“蚊”式飛機開始兩架兩架地起飛,接著,二十八架P-51“野馬”式戰鬥機也飛上了天空。

“史密斯”就是空軍少將巴茲爾·恩布裏,他曾親自指揮了對奧胡斯大學的空襲。他將把整個機隊帶到目標區域,然後交給貝特森上校。轟炸機群貼著海面飛過北海,浪花飛濺在它們的擋風玻璃上,給玻璃覆上了一層鹽霜。然而,轟炸機仍舊低低地飛行,希望能夠秘密躲過德軍的雷達。

在謝爾大樓的頂層關押著三十二個人,其中一位是克裏斯滕·李斯特·漢森,丹麥的警察總監。有人把他帶下樓梯。他問他們要帶他去哪兒。

“他們不許我告訴您。”看守說。接著,他又低聲說道,“去弗勒斯萊。”這是一個靠近德國邊境的集中營。風傳說,重要的犯人都將在那裏被處決。但是,漢森剛剛走到大門口,本打算帶他去集中營的汽車卻開走了,於是,他又被重新押回了牢房。

九點左右,一批新犯人被帶進了謝爾大樓三層的一個房間裏。整整兩個小時,一名德國法官和一名丹麥翻譯都在審問一個名為延斯·倫德的犯人。每當他拒絕回答問題時,兩人就一起動手打他。大約十一點十五分的時候,有人取來兩根背機槍用的皮帶。倫德知道,他將被狠揍一頓了。現在,他只能記起一件事,那就是在奧胡斯空襲期間,哈拉爾德·桑德巴克牧師奇跡般地逃出了蓋世太保的魔掌。他祈禱這一幕能夠再次發生。

“蚊”式飛機以一百五十英尺的高度接近哥本哈根。透過結著霜的擋風玻璃,貝特森上校看見了一個很大的鐵路調車場。過了一會兒,他又看見了他正在尋找的目標——一個恰好位於謝爾大樓後面的湖泊。

在大樓頂層的牢房裏,莫恩斯·福格教授也在囚犯之列。他是一個神經科醫生,也是爭取自由委員會的成員。他認為這些轟鳴聲來自德國戰鬥機。它們為了嚇唬犯人們,正在向屋頂俯沖。甚至連機槍的嗒嗒聲也沒能使他相信這是一次真正的空襲。他爬到上鋪,透過狹小的窗口向外窺去。飛機正好朝他飛來!他猛地縮回頭,跳到地上。炸彈帶著刺耳的尖叫聲落了下來。他爬到床鋪底下,用一個手提箱擋住了自己的臉。

在大樓的下一層,倫德也聽到了機槍射擊的可怕響聲,他問發生了什麽事情。法官大張著嘴,沒有回答。倫德認為,這只是德國人在演習。突然,一陣撞擊聲傳來,房間傾斜了。法官一把抓住倫德,將他拉到樓梯上。與此同時,墻壁倒了下來,被震得粉碎,一時塵土升騰,人們恐慌地從樓梯上急忙往下跑。倫德掙開法官的手,騎著樓梯扶手,從一群男人和尖叫的女人身邊滑了下去。二樓的樓梯上擠滿了人,他只好從樓梯扶手上下來了。一部分樓梯已經倒塌,他看見一個人就在他的面前消失在一團黑暗的煙塵之中。他發現一側的墻上有個大洞,大街就在下邊,於是就跳到了人行道上。

第一批的六架“蚊”式飛機成功地將炸彈扔到了謝爾大樓的地基上。然而,直到第二批飛機開始轟炸時,警報才拉響。有一架飛機沖得太低,機翼碰到了調車場裏的一個信號所。它剛把炸彈扔下來,就一頭撞進了貞德學校。飛機上含有大量辛烷的航空燃料濺落在學校各處,燃起了熊熊大火。另外五架“蚊”式飛機繼續轟炸:一架掉頭向東,飛向達格馬胡斯大樓,德國人的另外一個司令部就設在那裏;其余的幾架則將炸彈向謝爾大樓傾瀉下來。第三批飛機被調車場附近升起的濃煙吸引了。他們把炸彈都扔進了煙霧之中,然後徑直向英國返航。駕駛員們以為自己已經命中了目標。當然,滾滾濃煙來自燃燒著的貞德學校。

第一次攻擊剛結束,福格教授便從床下爬了出來,向鎖著的牢房門口沖過去。門當然打不開。這時候,他聽到了第二波的轟炸聲,連忙又爬回床下。幾間牢房開外,警察總監漢森絕望地抓著一張小床,大樓似乎正在搖晃,他擔心自己會透過樓板掉下去。轟炸機的隆隆聲一停,他便向牢房的木門沖了過去。門也打不開。他抄起一把凳子,將門砸開。跑到走廊上之後,他擡頭望去,頓時大吃一驚,已經能看見天空了。整個屋頂都被炸飛了。這時,他聽到福格和其他犯人都在叫喊,並敲打著各自牢房的門。“我們必須讓他們出來!”他向孤身一人的德國看守喊道。

福格聽到了他的喊聲,於是立即在門板後面叫了起來:“你們是不是嚇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