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5/13頁)

一連三天,次郎沒有離開鄭家大院,甚至沒走出過鄭心清的閨房,兩個初嘗禁果,墜入愛河的青年男女,盡情享受二人世界。

一周後,次郎隨新組成的討伐隊出發,行前,加藤子和鄭心清相送,酒井也來了,站在台上,聲嘶力竭地向出征官兵鼓噪一番,眼睛都沒朝次郎這邊掃視,便在高官陪伴下離開了。加藤子微笑著看著兒子,似有千言,又沒說什麽。狂熱的軍國主義把日本婦女煽動起來了,她們在送丈夫、兒子上戰場時,沒有一點悲戚,仿佛她們的親人,不是去奔向死亡,而是在去給她們采擷鮮花,加藤子也不例外。鄭心清雖語言及舉手投足與日本人很相似,但她裝不出日本人女人快樂的樣子,臉上充滿著憂傷,她把次郎拽到一邊,含淚悄聲地說:

“你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嗎?”

次郎:“放心吧,我會娶你的。”

鄭心清:“我說的不是這個……”

次郎不解地看著,並認真回想著。

鄭心清:“你忘了,你曾答應我,會活著回來的。”

次郎難得地笑了,使勁地點點頭。

鄭心清:“至於娶不娶我的事兒,就當是句玩笑吧,你別往心裏去!”

次郎不悅地:“你說什麽呢?難道你後悔了?”

鄭心清淒婉地笑了:“我……我不想讓你為難,我知道,你娶不娶我,不是你說了算的……你的一切,都是由酒井叔叔決定的,還有你的母親,他們雖然非常喜歡,但絕不會同意你娶一個滿洲姑娘的。”

次郎臉上湧現愁雲,旋即掃去,無比堅定地:“清妹,我有追求自由的權力,我向你保證,我父母若不同意咱們的婚事,我寧可剖腹自盡……”

鄭心清忙去捂住次郎的嘴:“住口,我不許你這麽說……”

加藤子走過來,柔聲地:“清子,你們在說什麽呢?”

鄭心清笑了,思忖地說:“次郎說,他希望留在您和酒井叔叔身邊,照顧你們。”

次郎聽了這話,面無表情。

加藤子慈祥地看著兒子:“我的次郎長大了,懂得孝敬父母了,我回去會對你爸爸說的,我想他聽了,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唉!媽媽也知道,討伐隊的生活是艱苦和危險的,但是,你爸爸說得對,一個男人,只有在那種環境下,才能成為真正的軍人,向你哥哥學習,我想我的次郎一定……”

次郎沒等母親說完話,略施一禮,就像一個普通的下級向長官告別一樣兒,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

鄭心清追出幾步,見次郎義無反顧,連頭不回,她分明看出次郎復雜不滿的心情,她怏怏回到加藤子身邊,發現加藤子眼中,似乎隱含著淚水,她想安慰加藤子幾句,不料加藤子迅速走開了,鄭心清明白了,加藤子不想讓人看到她在流淚。

次郎走後,鄭心清更孤單了,偌大的院子,除了她和寥寥可數的傭人,而她自阿瑪和哥去世後,對傭人冷淡,傭人跟自然沒有親近之感。白天,沒有次郎的陪伴,她連街都懶得逛,更別說去北山和江邊遊玩。夜晚,更寂寞難耐,說到寂寞,也就是近些天,她與次郎沖破兄妹界線,體嘗到男歡女愛,相互間更加的戀戀不舍了。過去,她也是獨守閨房,但與現在相比,卻是兩種感覺。因為,那時次郎沒遠行,心中自然就不空蕩。

還好,多虧了加藤子和酒井。

鄭心清現在絕對把酒井一家當成親人,不是因為與次郎有那種關系,在日本本土留學時,她已稱加藤子為媽媽,回國後,在外人面前,叫加藤子媽媽時,她還是有些難為情。但她儼然是酒井家的人,這在外人看來,已是事實。對於她與次郎的深入程度,酒井似乎還蒙在鼓裏,加藤子是看得出來,或許出於對兒子和鄭心清的愛戴,她稍有嘆息,旁敲側擊過次郎和鄭心清:這麽大了,男女有別,注意分寸。過多的話沒說。次郎不在身邊,加藤子倍感孤單,比以往更希望鄭心清去陪伴她,若隔一日見不到鄭心清,便坐立不安,心煩意亂,不是打電話,叫鄭心清去她的府上,就是親自來鄭家大院。

酒井待鄭心清始終如在本土時一樣兒,每次見到鄭心清,或像父親或像叔叔,親昵拍一下或撫摸著鄭心清頭,不但眼睛,整張臉上都是個笑眯眯。

鄭心清在酒井面前,沒有一點的拘謹,好多時候,甚至比在自己阿瑪面前都放松,比如在一個桌子吃飯時,次郎低著頭,筷子都不敢伸得太遠,更別說跟父親交談了,鄭心清就不同了,說個不停,還時常給酒井夾菜,當然也給加藤子夾菜。在次郎走後,鄭心清表現出更加出色,飯桌上,與加藤子坐在酒井兩側,搶著給酒井斟酒,有時,還放肆給自己斟上一杯,說是陪酒井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