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8頁)

鄭永清先替嶽父表示感謝,他也知道熙洽跟嶽父沒有什麽過多交往,只是一個客套而已,說嶽父不跟做官的人來往,這不確切,他想,如果要是督軍張作相今天在吉林,以他與嶽父的交情,不到場拜望,也會送去個賀匾。

“酒井完造去了吧?”熙洽時常會突然轉換話題,這就是他的特點。

鄭永清說看到了酒井完造。

熙洽:“我想他會去,這個酒井啊,如果我沒猜錯,他一定比咱們先得到了大帥被炸的消息。”

鄭永清:“不會吧?”

“你父親與酒井交情甚好,噢,我說的不是你嶽丈,是你爹,用咱們旗人稱謂,就是你阿瑪,你回去不妨問一下,酒井很可能會告訴他的。”熙洽說到這兒,不免發出由衷地贊揚:“我在日本生活過,對他們太了解了,整個關東就是他們的一盤棋,動一子,引發全身,以他們做事的嚴謹態度,這麽大的事件,肯定會及時通報給各領事館的。”

“參謀長,您分析的有道理,假如真是這樣,我們是不是……”鄭永清聽熙洽這麽說,盡參謀職能,禁不住又想提示。

熙洽沒出聲。

鄭永清知道熙洽非常崇拜日本,每每說起日本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做事一定要學習日本人一絲不苟,堅忍不拔的精神。而鄭永清也像熙洽崇拜日本人似的崇拜熙洽,聽從熙洽的教誨,拿這個標準來要求自己。

熙洽:“這件事情,你告訴馬營長了嗎?”

鄭永清一愣,旋即腦子一轉說:“沒……沒有。”

熙洽一臉嚴肅地說:“大帥的生死,關乎到整個東北的前程,此事絕不許外傳,以免發生不測,你聽明白了嗎?”

鄭永清連忙應是,心裏多少有些忐忑,他也是被這突發事件,驚得六神無主,心中慌亂,這才在第一時間告知給大舅哥,但他若對熙洽坦承,肯定要遭來訓斥和痛罵,聽熙洽這麽說,他著急了,他知道大舅哥,性情特別耿直,也是個軍中的反日派,所以從不被親日的熙洽所看好。他在離開“西春發”時,大舅哥說馬上回營裏,如果大舅哥把此事傳出去,有所行動,熙洽知道了,那可就是……他腦門都滲出汗了,急於想出去,給大舅哥搖個電話,想到這兒,他說:

“參謀長,您要是沒有啥吩咐,我出去了。”

“這幾天你要晝夜給我守在公署裏,大帥府什麽消息,馬上向我報告。”熙洽信任鄭永清,勝過信任參謀處的上校處長。

鄭永清:“遵命。”

熙洽又想起什麽,眉頭一皺,不悅地:“我跟你說過吧,不要讓其他人到老徐哪兒找我,你咋沒個記性呢?”

老徐,外號叫大老徐,熙洽的姘頭,熙洽經常宿在那裏,這在軍中已是公開的秘密,但熙洽卻還掩耳盜鈴,顧及所謂的臉面。鄭永清去過那個私宅,今天也是一時情急,才打發小參謀……他垂下頭,囁嚅地:

“對不起參謀長,卑職疏忽,以後不會再發這樣的事情了。”

熙洽臉色緩和下來。

鄭永清退出去,快步回到自己辦公室,關上門,抓起電話,搖通了馬明金所在的一營。

馬明金急不可待地回到營中,大帥被炸,雖還不能確認是日本人所為,但稍微有點政治頭腦的人,都能分析出這是誰幹的,如此大事,對一個軍人來說,這就意味著戰爭。他命令值班參謀,迅速問清三個連的主官,也就是連長,位置在哪兒,如果沒在所屬營區,立即歸隊,參謀懵懵地想問發生了什麽事,見馬明金一臉的嚴峻,沒敢問,遵命出去。

吉林市目前雖尚無日本軍隊,但日本機構,如領事館,滿鐵辦事處,還有一些日本所謂的民間組織,諸如商社及浪人團體之類,數不勝數,其面目也都不明朗,有的明顯帶著軍事色彩。

馬明金的營部及一個連駐在市區東大營,緊挨松花江邊,另兩個連,一個駐在隔江而望的團山子,一個連駐在龍潭山,離市區都不遠,也就是說,他們這個營,是負責市區東面的防務,其余旅團,分散駐在吉林市的周圍遠郊及外縣,所以說,真要是收拾市區的日本人,非他這個營莫屬。

參謀回稟,各連主官就位,等待命令。

馬明金是通過鄭永清這個特殊渠道得到的消息,想必此時此刻,團部也該接到命令了吧?可電話卻遲遲沒有動靜,他來回踱著步,最後實在沉不氣了,拿起電話,接通團部,對方是值班參謀,一聽懶懶洋洋的問話,馬明金就知道對方一無所知,他想問團長在否,又一想,這話多余,團長在遼寧的老家養病呢,半年多不理軍務,他怏怏地放下電話。剛要坐下,電話響了,他復抓起電話,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他屏住呼吸,以為是鄭永清代表長官公署直接下達命令。不想卻是鄭永清叮囑他,就當什麽事也沒發生,千萬不要走漏大帥被炸的消息。馬明金十分不解,爭辯說應該做些必要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