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復仇記》與陽朔[1]

劉玉峰

一九五〇年國慶節,我從原義寧縣五通區調到陽朔縣福利區工作。因當時我是去接福利區區委書記兼區長陸莊壘同志的工作,陸調省委黨校學習,還沒走,所以我以征糧工作隊隊長的身份到福利。十月十六日,陸莊壘同志離職,我被正式任命福利區(陽朔縣第二區)人民政府區長。當時,盤據在福利、龍尾瑤一帶的土匪李瑞雄部活動猖獗,經常騷擾我征糧工作隊,出沒於將軍山、青鳥山一帶,伏擊和武裝圍攻我征糧工作隊。最近一次,活動到福利附近的下村。截至一九五〇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止,全區先後被土匪殺害的有村幹部九人、村幹部家屬十六人、一般群眾四十三人,共達六十八人之多。十二月二十一日,我正在縣裏參加剿匪動員大會,聽說青鳥山村村長親屬金家被土匪殺害後,我含淚向縣委要求立即回區去打土匪。當時,幹部群眾無不痛恨至極,與土匪誓不兩立。所以,大會一結束,全區就展開了群眾性大圍剿運動。

在“堅決鎮壓反革命”的口號指導下,一九五〇十二月二十七日和二十九日,分別在福利圩牛行口和青鳥山開群眾大會,鎮壓了×名匪首。

從此,我們取得了剿匪的主動權,土匪迅速土崩瓦解。到一九五一年二月三日止已處決匪首×××人,捕捉土匪×××人,股匪基本消滅。但二月十日左右,突然發現匪首林俊美在區政府附近的獅龍山上,當即動員上千民兵、部隊一個連和公安隊包圍搜山。林匪打傷兩名公安戰士(一人致死)後,於夜裏逃跑。後又於七月十五日左右,在社門山再次發現林匪,打傷致死李家村一位民兵後,他又逃跑。因此,七月二十日,我作了周密布署並向縣委保證十日內捉到林俊美。以致七月二十四日晨在茨姑山再次發現林俊美後,我就帶領區幹部、區中隊和附近的民民,進行搜山,在一個山洞中與林匪開槍對射,我被打中兩槍,才得消滅全區的最後一個匪首。

我負傷後,在桂林住了一百一十天醫院,回到陽朔後,住在縣人民政府靠漓江邊的一座房子裏,長期不能工作。到了一九五二年五月,因久病臥床不起,回憶這段歷史,感慨萬端,隨即在拾得的一個地主的四大本賬本上,用二十個晝夜寫下了瘙爯山村復仇記瘙爲初稿十幾萬字。

小說初稿,得到當時的華南人民出版社高度重視。但後來因一些政治運動,幾經周折,直到一九五四年,我調到臨桂會仙中學工作後,在省委宣傳部文藝處處長李金光大力支持下,才得進行對小說的修改。一九六〇年初,上海文藝出版社決定出版,後因紙張緊張,又轉回廣西人民出版社,於一九六三和(一九)六五年分上、下冊出版。打倒“四人幫”後,又於一九八〇年修訂再版,一九八五年又重印一次,其中上冊印過兩次。

小說出版後,常有熟人問及:瘙爯山村復仇記瘙爲是否寫的陽朔剿匪?其中的人物是否真有其人?也有人猜測:小說中的某人就是現實生活中的某人。對此,我只能這樣回答:作為小說,毫無疑問,是經過文藝加工,概括了現實生活中的某些人和事,也虛構了某些情節,它與歷史不能等同看待;這應是人所共知的常識了。但,我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我上述的陽朔福利區剿匪那一段生活經歷,我是不能寫出這本小說的,也就是說小說的素材,基本上取之於陽朔,而且初稿是在陽朔完成的。因此,瘙爯山村復仇記瘙爲是在陽朔勞動人民的撫育下產生的,是生長在陽朔秀麗河山的沃土中的一朵小花。

在陽朔福利區剿匪時,除部隊的同志外,我們區的脫產幹部只有十五人。我負傷那年,才二十二歲。三十六年後,回憶這段歷史,深感個人當時十分幼稚;相反,在區裏工作的同志們,都是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忠於革命,忠於黨,依靠群眾,團結友愛的好同志。在瘙爯山村復仇記瘙爲中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他(她)們的影子。每當我回憶起這段歷史時,總有一種甜蜜戀情和對同志的懷念與感激。我永遠忘不了陽朔和陽朔人民,也永遠銘記著我們那些情同手足的同志們,戰友們;更永遠為自己當時的幼稚而感到欠著人民和同志們的債,負疚之心,永難泯滅。就此機會,謹志所懷。

1987年7月28日於桂林桃花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