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灰色文件(第6/9頁)

“早上好,”格裏·亨得利說,這是第二天早上八點三刻。“來杯咖啡?”

“謝謝,先生,”傑克端過杯子,坐了下來。“謝謝你又把我叫回來。”

“好了,我們看了你的大學档案。在喬治城大學你表現得不錯。”

“為了付出的代價,最好注意聽他講——何況,這也不難。”小約翰·帕特裏克·瑞安一口一口地抿著咖啡,一邊琢磨接下去還會發生什麽。

我最親密的朋友之一

“我們準備給你一份入門級的工作,”前參議員開門見山。他從不拐彎抹角,這也是他與這位來訪者的父親合得來的原因之一。

“具體幹什麽呢?”傑克問道,眼睛一亮。

“你對亨得利協會了解多少?”

“就我告訴你的那麽多。”

“好,我這就要告訴你的一切到哪兒都不能說。哪兒都不能。明白嗎?”

“好的,先生。”既然那麽直截了當,一切都非常清楚了。自己猜得沒錯,傑克暗地裏想。該死的。

“你父親曾是我最親密的朋友之一。我說‘曾是’是因為我們再不能見面,幾乎沒有面對面聊天了,這也是因為他有時打電話到這兒來。像你爸爸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隱退——無論如何也不會,不管怎樣。你父親是有史以來最傑出的特工之一。他做的某些事從未被記載下來——至少官方的報紙上沒有——而且也許永遠也不會被記載下來。如果是這樣的話,‘永遠’意味著五十年左右。你父親正在寫回憶錄。他寫的是兩個版本,一個幾年後付諸出版,另一個幾代人都將無緣目睹。不到他死是不會出版的。那是他的命令。”

得知父親在為死後做打算,傑克感到很吃驚。他的爸爸——去世?要不是理智在支撐,這實在叫人難以接受。“好,”他設法讓自己開了口。“媽媽知道這事嗎?”

“也許——不,當然不知道。甚至在蘭利也沒幾個人知道。政府時不時地幹些不能見報的事情。你父親有才能涉身這種事的核心。”

“你呢?”小傑克問。

亨得利靠在椅背上,充滿哲學意味地說:“問題是無論你做什麽,總有人不那麽滿意。就像一個笑話,不管有多好笑,總有人會覺得被冒犯了。但從一個更高的層次來講,當有人被得罪了的時候,不是當著你的面說,而是跑去跟一個記者哭訴,消息便不脛而走,通常還受到一種強烈的反對聲調的抨擊。許多時候那是追逐名利的野心在作祟——暗箭傷人,以求踩到職位比你高的人的頭上去。不過,這同樣是因為身居高位的人喜歡根據自己的是非觀來制定政策的緣故。這叫做以自我為中心。問題是,每個人的是非觀都各不相同。他們中有些人可能徹頭徹尾就是個瘋子。

“就拿我們的現任總統來說。有次愛德華在議員休息室裏對我說,他是那樣堅決地反對死刑,以至於他甚至不能接受處死阿道夫·希特勒。這句話是幾杯酒下肚之後說的——他一喝酒就愛嘮叨,不幸的是他時不時會喝過頭。當他對我說那話的時候,我還對他開了句玩笑。我叫他別在公眾演講中說這話——猶太選民為數眾多且勢力強大,他們或許會更多地將這視為一種極大的侮辱,而不是可信度低的政策。在理論上有許多人是反對死刑的。好,我表示尊重,雖然並不同意這種觀點。但是這一立場招致的後果便是你以後無法對那些危及他人的家夥——有時是嚴重的危害——作出明確的處理,在不違反政策的情況下,對於某些人而言,他們的良心或者說政治敏感性不會讓他們這麽做。不幸的是,法律的判決並不總是生效,在我們的國土之外經常如此,即便在我們自己的國土上,也難得生效。

“那好,這樣一來對美國有何影響?中央情報局不殺人——沒有殺過人,至少從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以來就沒殺過。艾森豪威爾利用中央情報局很有一套。實際上,他行使起權利來非常漂亮,以至於人們從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麽事,還把他看作一個呆子,因為他在公眾前從不幹舊式的殺人把戲。更關鍵的是,那是一個不同的時代環境,二次世界大戰過去不遠,大屠殺的想法——甚至是屠殺無辜平民——也並不陌生,主要是來自大轟炸,”亨得利把話說明了。“這是為事業付出的代價。”

“那麽卡斯特羅呢?”

“那就要說到約翰·肯尼迪總統和他的胞兄羅伯特了。他們希望除掉卡斯特羅。大多數人都對豬灣事件Bay of Pigs,一九六一年在中央情報局的支持下,對卡斯特羅進行暗殺和推翻政權的行動。這個事件引發了導彈危機。美國從危機之後對古巴實行了長達四十年的貿易禁運和經濟制裁。中美國面臨的危機感到羞愧。我個人認為這大概是詹姆斯·邦德的小說看多了的緣故。自那以後,謀殺變得越來越熱門。今天我們稱其為反社會者,”亨得利刻薄地說。“問題是,第一,讀小說遠比實際幹起來要有趣得多,其次,沒有訓練有素和士氣高漲的人員也是不容易做到的。唉,我猜想他們知道了。然後,當公布於眾的時候,牽涉到肯尼迪家族的就被掩蓋了,中央情報局為執行在任總統的命令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福特總統的行政命令則結束了這一切。於是,中央情報局就不再刻意去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