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4頁)

納西姆轉過身來。“把水壺給我吧,我來背,”他大喊道。

我聳了聳肩表示拒絕,然後跑著去追趕其他人。後來,約尼提出要幫助我的時候,我把水壺遞給了他。

在梅察達的山腳下,我們是第一批抵達終點的人。征召約尼入伍和開車到這裏迎接約尼的伊斯瑞,已經準備好了一冰箱的檸檬汁和一堆薯條。我坐下來喝了一大杯冷飲。這些杯子是我們在特拉維夫值夜班的時候,在市區的迪岑哥夫廣場的餐廳裏“借用”過來的。我不停地從冰箱裏倒冷飲,然後一飲而盡,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然後,我們五個人圍著冰箱坐下來吃薯條。薯條如此美味,很快伊斯瑞就提醒我,應該給還在路上的隊員留一些。從山崖上投射過來的陰影已經將我們覆蓋,還有往下延伸到鏡面般的死海的一段山坡。其他人還沒有抵達;而我已經完全吃飽了。約尼吃完之後和我們道別,然後伊斯瑞載著他返回偵察營的基地。我們則留下來,等待第二天的定向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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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戈蘭高地以北的恩非特進行城市巷戰演習。這是我們第二次來到這裏,而這次的演習比上次更加的復雜。在這個被遺棄的美麗小鎮,各色植物自顧自地瘋長著,也為小鎮徒增了無窮的吸引力。自從“六日戰爭”期間被駐守在這裏的塞爾維亞軍官遺棄後,這些房子現在都空置了差不多四年了。小鎮的街道都是沿著斜坡而建的,而後在一個小廣場匯集;廣場中央的噴泉被一堵墻似的黑色玄武巖建築圍起來,就像把房屋和矮墻隔開的東西一樣。演習的間隙,我們有一些休息時間。用清潔的泉水洗過滿臉的汗漬之後,我們就地在噴泉邊上躺下來。北邊戈蘭高地一望無際的天空在我們面前延伸開來。而我們的頭頂,是另一個名叫紮烏的鬼城;而腳下直至更遠的地方,一個山頂上坐落著卡拉特·納茹德的十字軍城堡。我濕漉漉的臉上,一陣清風輕撫而過。此刻,從高處放眼望去,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是我的。

約尼趕來參加這個星期的最後一場演習。我帶領隊伍負責在一次訓練中提供火力掩護。我們的指揮官做了簡單說明,然後約尼在演習開始前也作了一些補充。在談及其他事務的時候,約尼提到了火力掩護。“對於提供掩護火力的隊員來說,有一個重要的原則,”他說,“你必須要準備在任何情況下作出即時反應來保護主力——這甚至會引來敵人出其不意或者迅速的反擊。即使你們還在轉移過程中,而且也沒有占領據點,也要隨時布置好掩護火力。”演習開始時,指揮官提醒我約尼所說的話。接著,我已經預感到在接近據點時,他們打算投入主力部隊。我和隊員們跑著穿過一條巷子。正如我所預料的,戰鬥來得非常早,我也立刻開火。像大多數的演習一樣,這次演習也遵循了一個可預測的模式。但是,其中的教訓卻銘刻在了記憶裏。

那天進行的另外一場演習要求我們占領一排房屋。有一個階段,我的攻擊顯得非常笨拙——身體正面被暴露,行動遲緩且不知所措。約尼把我叫下陣來,就像對待其他表現很差勁的人一樣,他給我示範如何徑直穿過房屋之間的大雜院,然後遠距離地闖進房屋內部。此生我第一次明白,一個當兵的人該如何利用每一只手腳、每一寸肌肉和每一個步伐前進。約尼對自己的身體有著絕對的掌控力。一個靈巧而敏捷的跨步,他就從窗戶沖到了院子裏,不時有人從一堵半損毀的墻的掩體後向他開火。他在一個稍遠的房子旁邊的大窗戶下,弓著腰迅速地朝前移動,並且在一陣機槍掃射中沖破了那道門。這個演示僅持續了幾秒鐘。“你們就應該這麽做,”他在我們面前站起來,說話的時候還有一點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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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官們的營房和餐廳小屋之間有一片草地,我們一大隊人馬在那裏集合。我們很快就要出發,前往加沙地帶進行拓展訓練,並參加由南方軍隊總指揮阿裏埃勒·沙龍少將於1971年啟動的一項任務,旨在鏟除加沙地帶的恐怖活動網絡。約尼將會擔任我們加沙部隊的指揮,並且帶了一名經驗豐富的傘兵軍官,當時他在部隊服役,給約尼的印象不錯。在情況通報會的間隙,這位軍官記起了一件特別的事情,然後開始對一些在加沙擔任安保工作的以色列安全局的人員惡語相向。他轉向站在一邊的約尼,說道:“你不能相信他們一些人的任何說辭,哪怕是一句話。我告訴你……”現在,我們都全神貫注,希望最終能聽到一些真正有料的東西——畢竟,這是軍官們的閑言碎語。但是,這種談話讓約尼十分討厭,特別是當著我們的面。“這個現在並不重要。”約尼說著就打斷了這位軍官的話,試圖把他拉回到正題上。約尼的語氣聽起來很不高興,甚至有點抱歉的意味——畢竟,這位軍官只是想幫助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