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錫匠(第4/8頁)

“他們付你多少錢呢?”

佛洛姆嗤之以鼻。“到計劃結束前,每年一百萬德國馬克。不用繳稅,秘密的帳戶,都是常見的誘惑。”佛洛姆未加任何感情地說道。當然他不可能接受這個工作。佛洛姆不可能為法西斯主義者工作就好像不能在水裏呼吸一樣。他的祖父曾經是斯巴達克斯黨(譯注:第一次世界大戰末斯的德國革命團體)的創始黨員之一,在希特勒掌權之後不久,就死在納粹的第一個集中營裏。他的父親是地下的共產黨員,並曾參與情報工作,在第二次大戰時逃過了蓋世太保及政治警察有系統的追捕。直到他死的那天,他一直都是位受尊敬的地方黨部黨員。佛洛姆在他學走路的時候便開始學習馬列主義,失去工作並未使他急於巴結這個他自幼被教導加以鄙視的新政府體系。他失去他的工作,無法實現他原本的雄心大志,現在又被一些從西德蓋丁根電廠過來的年輕小夥子視為在辦公室打雜的工友。最糟的是,他的妻子一直要求他接受在阿根廷的那個工作,而且一直吵鬧不休,使他現在的生活實在痛苦不堪。最後他必須問一個問題。“波克,你為什麽來這?整個國家的警察都在追捕你,盡管你現在的掩飾身分很好,但在這裏你還是有危險之處的。”

波克有信心地微笑道,“戴新的假發及眼鏡可以改變很多不是嗎?”

“這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有一些朋友需要你的專長。”

“是哪一類朋友呢?”佛洛姆懷疑地問道。

“對你我而言,他們在政治上是可以接受的。我並沒有忘掉碧翠。”波克回答道。

“我們過去曾經擬定了一個很好的破壞計劃,不是嗎,後來到底哪裏出錯了呢?”

“我們之中出了一個間諜。就是因為那個女人,在我們原定計劃開始前三天,西德改變了他們在核電廠的安全措施。”

“她是一名綠黨嗎?”

波克露出一副苦澀的笑容說道,“是的。她對於我們的計劃盡可能造成的平民傷亡及對於環境的損害無法接受。不過現在她自己已經成了環境的一部分了。”波克還記得,是碧翠開槍射死這個間諜。沒有比間諜更糟的事情了,而且因為她是個女人,由碧翠來負責處死是相當適當的。

“你剛剛說成為環境的一部分?多麽有詩意呀。”這是佛洛姆首次露出輕松的態度,不過跟他過去的幽默感一樣沒有發生什麽作用。佛洛姆是一個相當沒有幽默感的人。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他們會給你多少錢。事實上,我不能告訴你其他任何事情。你必須靠著我剛剛所告訴你的一切事情作決定。”波克手邊沒有槍,但他還是有一把刀。他懷疑佛洛姆是否知道他還有一個選擇。他可能不知道。除了他純正的意識型態外,佛洛母基本上是個技術官僚,思想十分狹窄。

“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呢?”

“你現在有沒有受到監視?”

“沒有。這次阿根廷想拉我為他們工作時,我必須到瑞士洽談這次的‘商業提議’。這類的事情不官自在這國家裏面討論,即使它是一個剛統一及快樂的國家。”他解釋道。“我安排了自己的旅行事宜。.我相信自己應該沒有被監視。

“那麽我們可以立刻出發。你不需要打包任何行李。?

“我該怎麽告訴我太太呢?”佛洛姆問道,然後納悶自己為什麽要費這個心呢。他的婚姻生活並不幸福。

“這是你的問題。”

“讓我多少打包一點行李。這樣比較說得通。要花多個的時間……”

打包行李大概花了半個小時。佛洛姆跟他太太說,他要離家幾天到外進一步討論他工作的事宜。芙蘿滿懷希望地給他一個吻。阿根廷也許還不錯,如果能到別的地方工作會更好。也許今天來的這個老朋友能夠跟佛洛姆談一點道理。畢竟這個陌生人開的是賓士轎車。也許這個人知道如何為未來作打算。

三小時之後,波克和佛洛姆登上一架往羅馬的班機,在羅馬花了一小時轉機後,他們下一站是往土耳其,然後再從那兒前往大馬士革,他們在那裏找了一間旅館休息.葛森告訴自己,馬文如果跟過去有什麽不同,就是比以前更強壯,更令人害怕。過去馬文可能還有一些贅肉,但現在卻已經隨著汗水而消失,他每天跟組織裏的士兵所做的健身操,使得他原本就已夠強壯的體格更加壯碩,此地的太陽又把他曬成古銅色,從外表上看來別人會以為他是個阿拉伯人。他生活習慣中唯一跟別人不協調的是他的宗教信仰。組織裏的兄弟報告說,他是一個真正的異教徒,習慣向太陽祈禱並有一些奇怪的信仰儀式。這使得這些回教徒有點不高興,但他們設法以溫和的方式展現回教的真正信仰,據說他也滿懷敬意地傾聽回教信仰。組織裏的兄弟還報告說,他對於任何武器都是個神射手,而且他還是徒手作戰最可怕的對手——他幾乎使得組織裏的一個教官殘廢——而且他的野外求生技巧不遜於一只狐狸。簡而言之,他在各方面都是一名聰明狡猾的天生戰士。因此除了他的宗教信仰之外,組織裏的其他兄弟都喜歡並欣賞馬文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