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命運的鑰匙(第4/9頁)

在莫斯科,夜幕降落得早,太陽被密雲遮住,而雲層開始傾卸其中滿載的雪花。代表團在使館的門廳集合,然後排成一列進入分派給他們的轎車,到接風宴會去。瑞安在第三號車中——比上一次略有提升,他帶諷刺意味地注意到。車隊一開始移動,他就記起上次一個司機的話,說莫斯科取街名主要是為了分清各種路坑集合體。轎車顛簸著,穿過市裏基本上空曠的街道向東開去。他們正在克裏姆林宮旁越過,駛過高爾基公園。他能看見那地方照得很鮮明,人們在雪花繽紛中滑冰。看見人民過著真正愉快的時光太好了。他提醒自己,就連莫斯科也是一座充滿了過著相當平凡的生活的普普通通的人的城市。當你的工作迫使你集精力於一小撮敵人時,那是一個很容易忘掉的事實。

轎車轉下十月廣場,在一陣復雜的操縱之後,停到科學院飯店前。它是一棟半現代化的建築,要是在美國可能會被人當作一座辦公樓。孤零零的一排樺樹立在灰色水泥墻和街道之間,它們死寂的禿枝伸向雪花點綴的天空。瑞安搖著他的頭。再下幾小時的雪,這裏實際上會出現一片美景。溫度大約在零度——瑞安用的是華氏溫度來思考,不是攝氏〔以C表攝氏,F表華氏,公式是,C=(F-32)·5/9,華氏0°約為攝氏零下18度。書中除特別注明,都是華氏。——譯者〕,幾乎沒有風。完善的下雪條件。他走進飯店的大門時,他能感覺出空氣在他周圍是陰沉寒冷的。

跟大多數俄國建築一樣,它的暖氣過頭了。傑克脫下他的大衣,把它送給一個服務員。蘇聯代表團已經排好隊來迎接他們的美國對手,美國人則馬馬虎虎從高到低逐級同蘇聯人見面,在一張擺滿飲料的桌旁,每人都來分享各種酒類飲料。在真正的宴會前有九十分鐘的暢飲社交時間。歡迎到莫斯科來。瑞安贊成這個安排。足夠的酒精能使任何飯菜都成為盛宴,然而他還沒有品嘗到一次比平常更高級的俄國菜。房間裏暗淡不明,每人都能透過大玻璃窗看到紛飛的雪花。

“又見面啦,瑞安博士,”一個熟悉的聲音說。

“謝爾蓋·尼古拉也維奇,但願您今晚不要開車,”傑克說,一邊拿著他的葡萄酒杯跟葛洛甫科的伏特加碰杯。他的臉頰已經透紅,他的藍眼睛閃爍著酒力引發的歡笑。

“你昨夜的飛行過得好嗎?”那格魯烏上校問。瑞安還沒來得及作答,他就曬笑道:“你還怕飛行?”

“不,倒是觸及地面讓我擔心。”傑克咧嘴笑道。他總是能夠取笑他自己的懼怕感。

“啊,對了,你因直升機墜落而背部受傷。值得同情。”

瑞安揮手指向窗戶,“預計我們今夜會得到多少雪?”

“也許半米雪,也許更多。不是一場很大的暴風雪,但是明天空氣將是清新的,城市蓋上一層白毯會閃閃發光。”葛洛甫科幾乎詩人般地描述道。

他已經醉了,瑞安在心中對自己講。是啊;今晚應該是一個社交場合,僅此而已,俄國人在他們想要做的時候,可以是萬分殷勤好客的。然而人們是在經歷著某種很不相同的事情,傑克提醒自己。

“你的家人還好?”葛洛甫科在另一個美國代表聽力所及處問道。

“還好,謝謝。你家呢?”

戈格甫科示意瑞安跟著他到飲料桌那邊去。服務員們還投有出來。那情報軍官又選了一杯清亮的酒,“好,他們都好。”他張大嘴笑了。謝爾蓋正是俄國好交情的形象。他的臉色在他說下一句話的時候沒有半點變化:“我獲悉你想要會見格拉西莫夫主席。”

耶穌!傑克的表情頓時定住了。他的心臟偷了一兩下懶,“真的,你怎麽會聽到那種說法?”

“我不是格魯烏,瑞安,真的。我原先的工作是分在第三管理局,不過我早轉到其他事務去了,”他解釋道,說完再次大笑。這一笑是真笑。他使得中央情報局關於他的档案失效了——而且,他能看出來,瑞安的觀察也無效了。他伸出手去,輕輕拍了一下瑞安的上臂,“我現在要離開你。五分鐘後你要走過你身後左邊那道門,好象是在找男廁所的樣子。在那之後,你要聽從指示。明白嗎?”他又拍了一下瑞安的胳膊。

“明白。”

“我今晚不會再見你了,”他們握手後,葛洛甫科就離去了。

“去他的,”瑞安輕聲對自己說道。一隊小提琴手來到接待室裏。他們一定有十到十五個,四處轉悠著拉奏吉普賽調子。瑞安心想,他們一定練得很下功夫,盡管室內暗淡,以及他們自己隨意閑蕩,還是奏得完全同步。他們的來往移動,加上相對的黑暗會使在招待會上認出單個人來很難。這是聰明、地道的一招,其目的是使傑克要溜走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