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步驟(第3/5頁)

克格勃總部是一座老建築,興建於世紀交替的前後,原先是俄國保險公司的總公司。外墻是赭色花崗石,內部反映了修建時的年代,高高的天花板,特別寬大的門。房子裏那些長長的鋪著地毯的走廊卻沒有很好的照明,因為誰也不應該有興趣去注意在那裏定的人是什麽長相。穿軍服的人隨處可見。這些軍官是第三局的人,該局是負責監視軍事部門活動的。這房子與眾不同的就是安靜。在裏面走路的人都繃著臉,閉著嘴,生怕一不小心把這裏數以百萬計的機密泄漏了一件出去。

主席的辦公室也面向廣場,不過比瓦吐丁上校的辦公室視野耍大一些。一個男秘書從他的桌子邊站起來,領著這兩個人走過兩個保安警衛(他們總是站在接待室的角落裏)。瓦吐丁走過敞開的門時深深吸了一口氣。

尼古拉伊·格拉西莫夫擔任國家安全委員會〔克格勃即國家安全委員會的俄文字首縮略。——譯者〕主席已經四年了。他不是一個職業間諜,而是一個在蘇共中央工作了十五年的黨務工作者,後來被派到克格勃第五局擔任一個中級職務,其任務是鎮壓國內不同政見者。由於工作得力,逐步提升,十年前終於被任命為第一副主席。在那裏他從行政工作中學習了國外情報業務,表現出色,他的天賦受到職業外勤人員的尊重。然而他首先是一個黨的工作者,他能當主席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才五十三歲,對這個工作來說相當年輕,他看起來比歲數還更年輕。他那張年輕的臉上從來沒有留下失敗的痕跡,他那自信的眼神還渴望進一步高升。對於一個已經得到政治局和國防委員會席位的人來說,進一步提升意味著他在考慮竟爭最高地位:蘇聯共產黨總書記。由於掌握著黨的“劍與盾”(這正是克格勃正式的格言),他知道別的竟爭者的一切情況。他的野心雖然從來沒有表露過,但這個大樓裏已經在切切私語,許多年輕能幹的克格勃官員每天都在努力把自己的命運系在這顆升起的星星上。這是一個會迷人的人,瓦吐丁看出來了。即使現在他還是從桌子後面站起來,向客人揮手示意,要他們坐在大橡木桌子對面的椅子上。瓦吐丁是一個能控制思想感情的人,他很正直,不會被迷住。

格拉西莫夫拿起一個卷宗,“瓦吐丁上校,我讀過了你正在進行中的調查報告。工作得好極了。你能把到今天為止的情況說一說嗎?”

“好的,主席同志。我們正在迫尋一個叫愛德華·華西裏也維奇·阿爾土寧的人。他是桑杜諾甫斯基澡堂的服務員。我們從對幹洗店經理的審訊中得知,他是情報交換鏈上的下一站。不幸的是,他在三十六小時之前失蹤了,我們在這個周末一定得抓住他。”

“我自己就去過那家澡堂。”格拉西莫夫帶諷刺意味地說。瓦吐丁加上了他自己的經歷。

“我也去過,主席同志。我親眼見過那年輕人。我們放進档案中的那張照片上的人我認識。他曾在阿富汗的一個軍械連裏當下士。他的服役档案裏說他反對在那裏使用某種武器——我們用來阻止老百姓幫助土匪的那一種。”瓦吐丁提到了那種偽裝成玩具、故意讓孩子們去撿的炸彈,“連指導員寫了一個報告,但第一次口頭警告就讓他封住嘴了,他直到服役期滿都沒有再出其它事故。那份報告使他找不到一個工廠的工作,只能從一個單位到另一個幹些下賤活。同事都說他為人很普通,就是不愛說話。當然,一個特務正是這樣子的。他從來沒有提到過他在阿富汗遇到的‘麻煩’,連喝酒的時候也不說。他的住處和家庭成員、親戚朋友都已在監視之下。如果我們不能很快抓住他,我們就知道他是個特務。不過我們會抓住他的,我要親自同他談話。”

格拉西莫夫深思地點頭,“我看見你們在瓦涅也娃這個女人身上使用了新的審訊技術。你覺得這個東西怎麽樣?”

“很有趣。在這個案子上它很管用,不過我要說,我對放她回街上去有疑慮。”

“那是我的決定,可能沒人告訴你。”格拉西莫夫說得隨隨便便,“鑒於案情微妙,加上醫生的建議,我認為這個賭博目前值得一賭。我們不要讓這個案子招惹太多的注意,你同意嗎?對她起訴的門還是開著的。”

啊,你能用它來反對她的父親嗎?她丟臉也是他的不光采,什麽樣的父親願意看見他的獨生孩子去西伯利亞勞改營呢?這不是有點敲詐勒索嗎,主席同志?“案子肯定是微妙的,還很可能更加微妙。”瓦吐丁回答得很小心。

“說下去。”

“那一次我看見阿爾土寧這家夥,他站在米哈伊爾·謝米揚諾維奇·費利托夫上校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