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離去

韓謙自然也是迫切想整修雪峰山驛道,要不然他也不會將另一塊賞田討要在驛道東口的花溪寨了,只是整修雪峰山驛道的靡費太高、太大了。

龍牙山僅僅是武陵山的余脈,山勢相對平緩,驛道相對易修,而雪峰山乃是分隔湘南與湘西南兩塊大區域、南北縱橫五六百裏的主山脈,要重修這條古驛道,工程量比重修龍牙山驛道要多出十倍不止。

而整修龍牙山驛道的費用已經打到軍費開支之中,現在倘若以湖南行台的名義去整修雪峰山驛道,以沈漾那老頑固的脾氣,多半也是打回交由敘州全權負責。

敘州田稅改制後,加上過稅、市泊稅,雖然每年能征十二萬石糧谷、近五萬緡錢,但州縣官吏的奉祿、公帑錢以及州營的維持費用,再扣除掉每年上繳行台的三萬石糧谷、兩萬緡錢,每年能擠出來用於城池道路修造、河渠堤壩營建等工程費也就三四萬石糧谷。

關鍵這筆錢糧也不能都投到雪峰山驛道的整修上,臨江、中方、黔陽、郎溪、潭陽五縣,哪個縣不需要撥錢糧修造公共工程?

說到底敘州還是田少人稀,兩萬余民戶,都不及潭州、嶽州的兩個上縣,糧田一百六七十萬畝,其中算得上豐產的水澆地才二十余萬畝,占比還是太低。

“州衙能擠出多少錢糧?”韓謙問他父親。

“州衙錢糧有限,但現在秋收已過,開春前應該能募不少人手去修驛道。龍牙城以及織造院這邊六月之後便不用額外補貼武陵軍供給,應該能擠不少錢糧出來吧?”韓道勛目光灼灼的盯住韓謙問道。

“嗨,我難道回來一趟,你提這個,不是傷害我們父子感情嘛!”韓謙撓頭說道。

“你得給個準數,我才能吩咐鄭通立馬籌備工事。”韓道勛卻無意放過韓謙,非要他說個具體的數目出來。

雖然直至潭州陷落前,西線的後勤輜重都是韓謙負責,但收復武陵、漢壽、石首等城,繳獲及地方鄉豪的捐納錢糧,便彌補這一期間的軍事開銷。

而在收復潭州城後,韓謙裁撤武陵軍的同時,也將後勤之事轉交沈漾、周元等人接手。

實際上從五月起,龍牙城及五峰山就停止對武陵軍的補貼,即便再有軍需物資供給諸軍,甚至造船場造出來補充到州營水軍的四艘雙層列槳戰帆船,也都是照價核算,不再像以往那般算糊塗賬。

韓謙“潛逃”敘州期間,曾一次往敘州輸送高達六萬石糧谷以及其他近十萬緡錢的巨資物資,這些錢糧加上後期田稅補征、對四姓大族的收刮以及攻陷敵城後的繳獲等等,都是混入一本賬目裏統一支出。

當然也沒有可能將賬目分清楚。

而到五月之後,特別是迎三皇子進潭州城,三皇子便跟韓謙明確說清楚,韓家這幾年所敘州所辦的造船場、種植園、煉鐵場、織造院、兵甲作坊等,都算作韓家的私產。

這一次,龍牙城及附近三千畝地以及這些土地所附屬的屋舍、匠坊等等,更是直接明確作為對他父子二人立功的封賞。

加上洗向楊三家船隊的分紅以及陸陸續續的賞賜,扣除每日都可以說是相當龐大的開銷外,龍牙城到現在還節余五萬余緡錢可用。

這也是韓謙手裏再次攢下來的巨款,沒想到他還沒有將這筆錢捂熱,他老子已經又打起主意來了。

看到韓謙猶豫,韓道勛說道:“雪峰山通道打開,也是有利龍牙城的貨物往邵衡兩州輸入,不應該盡用州衙捉襟見肘的公帑錢。你手裏再怎麽緊缺,這個冬天也要先給我擠三萬緡錢出來……”

韓謙見州府實在擠不出多少錢糧出來,才順勢答應下來。

三萬緡錢,雇三千多壯勞力幹一個冬天,大概也就能將雪峰山驛道沿途二十多處坍塌地及特別險陡處打通出來。

想要進一步拓寬、裁曲取直,就要架設橋梁,那便三十萬緡錢都打不住。

說起家兵部曲招募,韓道勛興致就淡了下來,臨了只是輕嘆一聲,跟韓謙說道:“這些事你決定吧!”

看父親眉頭所鎖的淡愁,韓謙心裏一嘆,他知道父親的政治抱負就是要為生民立命、削除宗族強豪、使國用富足,繼而使天下重歸一統、削彌戰事,攻陷潭州城這三個月來,父親也多次寫信給他,討論借削藩之勝在湖南八州推行新田制的可能,沒想到父親的諸多政治主張都沒有浮出水面討論的機會,他韓家此時卻成為湖南一等一的強豪。

郎溪縣近日發生一樁叔伯告侄媳通奸卻又被侄媳反告侵奪家財的案子,李唐在郎溪縣審不出什麽名堂來,韓道勛下令將案犯押送到州衙來親自審理。

案犯天黑前才押送過來,喝過酒夜色已深,韓道勛便先回書房閱讀卷宗,方便明日一早便能上堂審問案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