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公冶天府

降龍大獄內,老悶瓜拎著沉重的木桶來到一間間牢房外,拿起湯勺敲敲牢房的柵門道。

“開飯了,開飯了。”

馬上便有一個個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犯人,拿著破碗爛盆湊到柵門邊。

“接住了,灑了就沒得吃了!”老悶瓜吩咐一句,便挨個給他們打起粥來。

“今天是太一繼位的好日子,管你們這些逆賊一頓飽飯。”老悶瓜話雖如此,也不過每人多給了一勺而已。

犯人們餓還在其次,主要是渴得厲害,抱著碗便刺溜刺溜喝起粥來。

卻有個大骨架的虬髯漢子,瞄一眼那碗裏還是一如既往的野菜粥,頓時不爽道:

“老悶瓜,我可聽到了,外面的守衛們有魚有肉,怎麽我們還要吃這種豬食?”

“就是,他們有醬肘子,起碼也得給咱們來個饃吃啊……”隔壁牢房的一個紅臉漢子,已經把粥喝完了,又盯上虬髯漢子那碗道:“老邢,你不喝別浪費,給我吧。”

“也分我一碗。”右邊牢房的黑臉漢子也伸出碗,看著虬髯漢子將粥倒給那紅臉漢子道:“老季,你也是堂堂殺將,就這點出息?要個饃就夠了?我們也要吃雞腿!”

“你們想屁吃呢。”老悶瓜一邊繼續給犯人打飯,一邊啐道:“別忘了,你們都犯了大罪,能留條命不錯了。”

“嘿嘿,你個老悶瓜懂什麽?”虬髯漢子卻笑道:“犯罪的不是我們,是今天要篡位的那人。”

“跟我說這個沒用,要我說,你們就是關進來時間短了,再過個十天八天,要是還有勁兒說話,那才真叫好漢。”

老悶瓜一邊說著,一邊提著空了大半的木桶,走向了降龍大獄最深處。

虬髯漢子看著周遭牢房中,那些瘦骨嶙峋的囚犯,吃飯粥便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似乎已經喪失了語言和思考的能力。

他不禁心有戚戚,有些後悔方才把粥分給旁人了。

……

說話間,老悶瓜來到了大獄最深處,右護法的牢房前。他這才擡起頭,朝著四周看了看。

見左近無人,老悶瓜這才敲了粥桶三下,然後便遠遠逃開了。

下一刻,那粥桶從底部裂開,然後化為無數碎片,一個蜷縮如嬰兒的童子,從桶底的暗格鉆了出來。

噼裏啪啦一陣骨頭響聲,那童子迎風便長,成了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身材。

“哎呀,可憋死老子了。”童子自然是皇甫照了,他活動著全身的筋骨,一臉痛苦道:“臭丫頭出的餿主意,讓我老人家差點斷了氣。”

牢房內,右護法被外面的異象,驚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對那老氣橫秋的少年道:“這位小友,你的聲音怎麽好像我一個故人?”

“故你媽個頭,公冶小兒,忘了你皇甫爺爺了?”皇甫照一邊在精鋼打造的柵門上到處摸索,一邊碎嘴道:“看來當年在幽州,我踹你腚上那一腳,還是不夠狠啊。”

當年皇甫照在高祖麾下,公冶天府跟隨寇仙之,兩人曾並肩作戰多年,也曾在幽州反目成仇,廝殺拼命過。但終究皇甫照還是念著昔日的同袍之情,故意放走了身陷重圍的公冶天府。也正是因為有過往的交情在,他才甘願接受蘇盈袖的安排,以堂堂大宗師之尊,藏在飯桶裏混入大牢救人。

“你,你是皇甫照那個龜孫?日你先人。”右護法一下子從地上蹦起來,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道:“你怎麽變成這個吊樣子了?”

“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皇甫照就不愛跟人論這件事,把臉一黑道:“你這熊樣也好不到哪去,堂堂大宗師,像條狗一樣被關在籠子裏。”

“好好,咱們大哥別說二哥。”右護法知道,跟這廝聒噪開來,到天黑也說不清楚,趕忙打住道:“你先放我出去再說。”

“你先叫聲爺爺再說。”皇甫照皺著眉,隨口說道。

“不用找了,鑰匙在澹台北鬥手裏。”右護法也從狂喜中冷靜下來,有些沮喪道:“這門是精鋼打造的,你當年鼎盛時期還差不多,現在這副模樣,就麻煩了。”他雖然中了無影香,可眼力還在,自然能看出皇甫照如今的實力,不足當年的一半。

“不用給我在這兒潑冷水,你快喊,喊了我就放你出來。”皇甫照卻嘿嘿一笑道:“要是我辦不到,老子還你十聲便是。”

“哼,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占老子便宜!”右護法氣哼哼的瞪了皇甫照一眼,然後便悶聲道:“爺爺。”

“哎,乖孫兒,快出來吧。”皇甫照脆生生的應一句,然後便聽喀嚓一聲,竟直接就拉開了牢門。

“呃,你是怎麽辦到的?”右護法沒想到,這廝居然如此輕易就打開了牢門。走出來定睛一看時,才發現那鎖芯位置已經碎掉,上頭還蒙了一層白霜。那寒氣是如此凜冽,在這最悶熱的牢房深處,都能讓人感到陣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