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4章 檻下老犬(第3/3頁)

眼見沈哲子還算聽話的離開,梅陶不免松了一口氣,繼而又望向已經氣得口不能言的殷融,想要開口安慰勸勉幾句,卻不知該說什麽。

殷融被殷浩攙扶著才能站穩,他雙目緊閉,半是羞憤,半是心恐,不敢多看周遭那些觀望之人。沈哲子那一番指責,可謂字字誅心,一時怯於對方勢盛不能即刻反擊回來,與他而言已是致命打擊。

他一刻也不願多留在此,氣郁於胸膛之內,眼角已有淚漬滲出,長嘆道:“貉子性穢如瘴,唇舌如刀,惡言害我!不能手刃豎子,汙名難洗,不敢再居人前,惟求離遠清靜。叔真兄今日盛意強挽,只能辜負相親之情。”

梅陶眼見殷融慘淡臉色,心中也是感慨,言無人長,勢無人盛,功無人彰,早知今日,又何必一觸再觸。回想沈哲子所言殷融不知天命、自量之語,梅陶漸有同感。被人如此言辭攻訐,卻又無從反駁,他也明白殷融是徹底沒臉面繼續再留在台城了,強留也是無用,還是早早回去對太保詳述。

於是他也不再多說別的話,只是安慰殷融幾句,又示意酒樓內仆役驅散圍觀之眾,然後才送殷融出門。

離別之前,殷融眼望著梅陶,澀聲道:“我今日所遭之厄,叔真兄可有所感?太保強召貉子入台,任其弄權滋事,我已深受其害,只恐來日公府循我舊跡者累有不絕,太保是一時晦察,只怕要被這貉子攪得絕遠於舊人啊!”

梅陶聽到這話,眉頭不禁微微一皺,心內已有幾分不悅。他原本對殷融還不乏同情,但此人實在有些不通情理,自己引咎於身不作自思,反而毀謗太保用人。難道太保力排眾議,將他舉用到會稽內史位子上就是用人得宜了?

待到送走了殷融,梅陶才對曹曼說道:“真是讓長澤兄見笑,今次太保所使,我是無計可施,現在就要返回復命,不便久陪了。”

“叔真兄自去,我也是受世儒所遣,那殷洪遠自己招惹事端卻無力招架,無咎旁人,想來太保也不會問責。”

曹曼也是從頭看到了尾,大開眼界之余,也不禁隱有憂慮道:“那個小貉子確是不凡,兇橫強辯卻又能循於情理,由其幼少可度其尊長,我真有些擔心世儒今次急求會稽,未必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