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祭起屠刀

七月末的嶺南溫暖依舊,然柳州與貴州之間的矛盾卻是愈發的尖銳了。面對耿南仲的收權,苗傅、劉正彥在略微的猶豫後都選擇了俯首聽命,這對他們而言未嘗不是個聰明的選擇。

當齊軍打進來的時候,是作一個手握重兵的大將輕松,還是來當一個閑賦在家的高官來的自在?如此選擇不言而喻。

但這也叫徐徽言肩膀上的壓力陡然一重。因為他失去了全部的隊友,單獨面對著小朝廷發來的召其入朝的旨意,心頭就猶如壓了塊大石頭一般。

不過徐徽言也是有決斷的人,既然早就上了陸皇帝的船,人家的指示已經遞來了,那就照著做就是。

到了八月裏,“好消息”就開始陸續傳到陸皇帝耳朵裏。

就在艦隊護航一事水到渠成,熟知陸皇帝秉性的益都文武,面對民間已經掀起的聲浪,和中外近百名海商的聯名上疏,一邊默不作聲,一邊在心中感嘆: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陸皇帝在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前,總是會尋一個白手套。不過推動的人只是一個小小的歸化海商,卻也是讓一幹大佬們吃驚。

而這個時候,南宋小朝廷的矛盾終於爆發了。

徐徽言手下大將呼延通領兵三千出柳州,進抵象州,而後等到一場大暴雨結束,便率軍直入潯州。

潯州一度被追擊的齊軍奪占過,然與徐徽言幾次似真實假的廝殺後,齊軍退出了潯州,徐徽言屯兵象柳二州,這裏便讓給了小朝廷。

只是南宋兵力也弱,在渡過了邕州廝殺這一道坎兒後,才讓老帥種師道前去坐鎮。可是後者實已經油盡燈枯,到了潯州剛著手組建守軍,便病倒了,那稍後的潯州便局勢大亂。

種師道臥床不起,政令不出潯州州城。再之後小朝廷的土司之策,讓混亂的潯州局勢更亂。土司的人馬都掌控縣城了。

呼延通趁著雨歇時候發兵,選擇速戰速決,引兵一路直入潯州州城。這般做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從側面威脅貴州。這不是對南宋小朝廷的直接威脅,但卻是一個信號彈。

呼延通用了兩天,才一路從象州趕到桂平,潯州僅有的三個縣之一。西面的桂平,中間位置的州城,還有東北方向的平南。桂平縣城和象州、柳州那些沒有經歷過戰火和戰亂的城市完全不像,經過兵災人禍後的桂平縣城本就已經受創慘重,更不要說隨著種師道的倒下,隨著土司權利被南宋小朝廷認可,桂平縣城已然被被一群山裏頭走出來的洞蠻人給掌控。

這就是耿南仲做的禍了。這廝冊封各地生番熟番頭人為土司,如此的賣好豈能無有附加?他最大的目的除了拉攏廣南西路的番人之外,就是趁機收攏土兵,增強南宋小朝廷的實力。眼下的桂平縣就是這一放縱政策的受害者。

桂平在被土司兵馬‘掌控’了城池後,已是人煙寥寥,差不多半座城市都是空城了。

土司所屬大概有五六百人駐紮在這裏,有兩個因由。一是為了大宋朝效力;另一個呢,則是為了稍微的騎在漢人士紳頭上作威作福一下。

後者對於土司們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漢人中的平頭百姓倒是不難欺負,難得是城內的士紳大戶,與當地官府沆瀣一氣,這可是土司們往日裏都要敬讓三分的人。可現在他們搖身一變也是官了,看著那些士紳們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看著他們唯唯諾諾的模樣,那心中是一個酸爽。

呼延通大軍一至,風卷殘雲,不用怎麽費力便破城而入,將五六百洞蠻屠戮一空。

前去柳州宣旨的不是別人,正是張浚。這人雖然跟著耿南仲歷經過團練兵南安慘敗一事,可到底是缺少歷練,沒怎參與過廝殺戰事,可呼延通不一樣,他是跟著徐徽言在兩浙路與方臘軍拼殺過的人。那兩年時間裏,殺的是屍山血海,遍地狼藉。

故而,對於殺人他是絕對不會有半點手軟的,且張浚還有著些其他的顧忌,那些都是土司兵啊,勸了呼延通幾句,可呼延通這回也有自己的道理。他老大都要跟貴州小朝廷翻臉了,與土司也屢屢交惡,他還有必要顧忌那般些麽?

手下軍將都深以為然,這些人對南宋小朝廷是一百個瞧不上眼。一些人甚至覺得老大若是跟貴州鬧翻了,徑直去投陸齊,也不失為一條好去處。於是,呼延通一聲令下,所部兵馬就在潯州地界徹底的放開手腳,大開殺戒了。

實際上,任何一個人的腦子聰明一些就會明白,徐徽言這個時候派了呼延通過來“剿匪”,事先又沒有向貴州有任何的請示,完全就是徐徽言自己決定的事兒,這本身就已經在表示著什麽了。

這儼然就是告訴所有人,他徐徽言已經到了船幫邊了,再有人想要搞事,他就要跳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