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嶺南都護府

洪武二年的新春佳節過後,一道旨意傳到了廣州。主官之位空虛多日的嶺南之地,終於等到了正堂官到來。

出乎一些人的預料,陸皇帝並沒像早前相傳的那樣設立粵東桂西巡撫,而是將整個廣南劃入了嶺南都護府治下。

以明國公方臘為都護,庸國公王慶和羅國公鐘相為左右副都護,但這只是為了名頭好聽罷了。廣南兩路真正的轄制權在都護府長史蕭嘉穗之手。

後者能文能武,隨從魯智深坐鎮西北經年,運籌帷幄,每每有絕妙手筆施展。但他資歷過淺,陸皇帝不可能將他一舉提到嶺南都護的位置上,如是才有了上頭的那三座廟堂裏的牌位。但在許多人眼中,這也只是一個過度!嶺南都護的帽子早晚是他的。

蕭嘉穗從西北轉到益都,一路上歷經風霜雪雨,好不淒慘。萬幸趕到益都後就掉進福窩了,升官發財可不是福氣麽。陸皇帝叫他去嶺南任都護府長史,賜下了不少獎賞。

在冰天雪地裏渡過一個熱鬧愉快的年節後,才又冒著嚴寒下到了江南。

在仍舊是一大工地,可好歹吳淞口碼頭修繕一新的滬港坐上了南下海船,一月末方才抵到廣州。

這天南地北端的有不同。正月末的北地,春寒料峭,甚至還有風雪復來,寒意未褪。可是在廣州,百姓軍丁皆以是單衣示人。

偏偏不是北地那種驕陽似火,焦熱滾燙的炙熱之感。而是陰雨連綿,悶死悶熱的非一般感覺。

蕭嘉穗倒不覺得難受,他也是荊南人,更去過閩地江南遊歷,對這種氣候縱然不喜,卻也並不覺得難受。倒是他從西北帶來的牛臯、李彥仙二將,還有李永奇、李魁【李彥仙之弟,與李綱老爹一個名字,這裏改一個字】等從將,多生出不適來。

倒不是生病,而是心理上的不爽利。

然很快的,就有人送了一份大禮給他,不止叫蕭嘉穗瞬間抖索精神,進入了工作狀態。就是牛臯、李彥仙等人,亦一個個振奮起了精神,開始著手建立嶺南守備軍。

廣州納入齊軍治下亦有半年,整個市容市貌較之最初時候的清冷已經大為改變。大街小巷,櫛比鱗次的店肆基本上都已經恢復了營業,內中更多出了不少北方和江南風味的店鋪。

就比如許家老店,一家剛開了小半年的“老店”。東家掌櫃的就來自歙州,據說與方臘軍中不少人物光廣有交情。

“阿七啊,後廚裏的石雞沒了,你與阿福去張五郎那兒拿來兩桶,店裏有客人會用。”店老板許大揮著蒲扇說著。

那摩尼教軍中多是有歙州人,方臘一行人且留在廣州,不時的便有人來到他這小店裏受用,蓋因為他許大做了一手地道的歙州菜。

而既然是歙州地方菜,石雞便不能少了去。只可惜廣州距離歙州太遠,那兒的石雞是萬難被運到廣州的,故而“黃山雙石”裏的石雞便只能用廣南本地的石雞來代替了。至於另一“石”的黃山石耳,生長於百丈高的懸崖峭壁之上,飽經日曬雨淋,需得六七年方才能長成,因此黃山石耳有個別名叫“石壁花”。在這兒卻是最地道正宗不過的。

夥計阿七和阿福都是廣州本地人,聽這叫喊便知道。阿七聽了老板吩咐,將手中的抹布一丟,便與那阿福出了店面,說著:“東家燉的石雞湯就是夠味,數一數二的好,只是價錢也夠高,要五個銅圓一盅。”

十個銅圓就是一銀元,值銀七錢五分,制錢七百五十文。那一盅可不便宜。但偏偏供不應求。

“咱們甚個時候能像明國公手下的那些兵爺們有錢就好了。”阿福的日子並不幸福,就像民間叫滿倉滿囤的都要餓肚子一樣。

“俺可不羨艷。那錢財上可都是沾過人血的。俺便是一輩子吃不飽,也幹不來那等事。”

“這倒也是。那廝殺一起,又是在江南花花世界,手中怎麽會沒有錢?那錢上又怎麽會不沾血?”

阿福眼睛裏閃過一抹驚悸。對於他這等小老百姓言,許家老店裏的很多客人都是殺氣滿身的軍爺。百姓也不是傻子,一些粗淺的道理,都是懂得的。

前兩日,廣州城且剛剛鬧過一場騷亂,那都護府裏不知道擡出了多少具屍體,表面看起來難查蹤跡,順藤摸瓜就會發現不少蛛絲馬跡,很明顯,有一支無形的大手在暗中推動著這一切。甚至那身份都很好猜測,非皇城司莫屬。而同時的,這場流血也叫廣州城裏許多百姓已經松懈下的那根神經,再度繃緊來。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知道多少人在嘀咕,這是不是有內鬼做接應?不然,南越人如何會頂著占城人的名頭,一路順順利利的進到都護府裏?錯不是一副名士模樣的蕭嘉穗蕭長史,真能文能武,赤手空拳,連連格殺數名南越勇士,還真可能會鬧出一場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