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賢君仁主

陸謙當然不知道趙宋為了抵擋梁山軍,甚至都與苗瑤土侗有了勾當。要知道他們可是素來敵視這些化外之民的。

在宋代官府中,苗瑤土侗被他們稱為峒寇、瑤獠、蠻猺,將桂陽與郴、連、賀、韶四州環行千余裏內,居住其中,不事賦役的少民,通通謂之猺人。

那內裏甚至不少人本為漢人,只因為趙宋稅賦逼壓太甚,走投無路,而被迫逃入大山。

可謂是主動的‘變夏為夷’的典型了。

就像前文提及的黃捉鬼。此人是吉州人,純粹的漢民,但卻與苗瑤土侗混跡一處,給趙宋帶來許多許多的麻煩。

那趙宋官府把居住於內地,要繳納賦役,由政府編戶的人叫“省民”,而脫離政府管轄,不向政府繳納賦役居住於溪峒的少民叫“峒民”。因桂陽監地與蠻瑤相接,故邊境地帶的趙宋“省民”與“峒民”雜居相處,往來密切。有時“峒民”向“省民”購買田產,那邊境的一些漢族豪猾大姓為逃避賦稅就紛紛把田產寄匿“峒民”身上,官府為此逼稅,便就往往會發生直接向“峒民”征收賦稅的情況,亦或追捕因逃避賦稅而逃入山峒的省民而引起對峒民的騷擾,致使峒民對趙宋官府極是敵視,對漢民也多有仇視,如是也往往是起而為寇。

以桂陽監為例,“峒民”作為“化外之民”,其居住地桂陽監周遭的廣大山區自然就成了“王化”所不及的“化外之地”,成為各種反抗政府之人的藏身之所,或是逃犯、是逃兵,逃稅之人,或強盜犯罪,不齒於鄉裏之人。

以至於很多漢人也逃入衡州之南的山嶺地帶,彼處廣袤百余裏,與苗瑤接境,大木蒙密。國人逋逃其中,冒稱夷人,出寇常寧諸邑,官軍不能治也。

那黃捉鬼就是個例子。只從他的名字上便可看出,這人乃是一神漢,而苗瑤愚昧,多有信者。一遭犯了官司,便就糾集信者百數人藏身今桂陽與常寧交界的大山之中,嘯聚為寇,同時引誘峒民販賣私鹽,反抗政府,截殺官軍,成為宋王朝的心腹之患。

慶歷三年(1043)衡州知州陳執方假借招安之名設計捕殺了黃捉鬼叔侄,余黨走匿山中,官軍進山追剿,歐陽修《再論湖南蠻賊宜早招降劄子》中言:“推其致死之因,莫猺之俗,衣服、言語,一類正蠻。黃、鄭初起之時,捕賊官吏急於討擊,逢蠻便殺,屢殺平人,遂致莫猺驚惶。”至是,其黨遂合五千人出桂陽藍山縣華陰峒,害巡檢李延祚、潭州都監張克明,遂演變成宋代最大的瑤亂。

所以,陸謙得軍前奏報,大軍南進桂陽監受當地少民困阻,其人與宋軍同氣連聲時候,那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呢。

然而對於藍貴來說,這也事出有因。大山雖然讓瑤族勇士剽悍英勇,可狹窄的耕地卻限制了部族峒寨的發展。藍貴不是沒見識的人,他知道只有占領著更多平原地區,才能和漢人一樣,不斷繁衍壯大族人!

但對陸謙而言,這卻是一個完全沒有想過的敵人。

趙宋與西夏的關系有多麽惡劣,苗瑤土侗與趙宋的關系就有多麽惡劣。現在這兩家竟然說和平就和平了,陸謙當即下令解寶、鄒淵引本部兵馬前來。

但這一時半會兒的,梁山軍在打破郴州之後,那西面的桂陽監與郴州州治西南的宜章便就都恢復了平靜。

無奈何,用現下這些關於平原決勝的精銳來打桂陽監與宜章,在崇山峻嶺中跟當地少民纏鬥不休,太不劃算了。

更重要的是,梁山軍廝殺至今,已然有五個月了,師老兵疲,陸謙已經有暫且休兵的盤算了。

那晁蓋也打不動了,楊志、秦明更是早就歇兵。

後者是打無可打,但好歹奪取了大半江南東路,也算有所得;而前者卻看著贛南的綿綿大山和一個個神出鬼沒的少民峒丁好生無奈。再說,整個大江以南都在降雨,還綿綿不絕,那高級軍官自然無礙,普通軍兵許就要以為自己整個人都要發黴了。

就是魯智深、徐寧針對寶雞、漢中的攻勢,也困於地勢而長久無有所進。

鄭居中雖非用兵大才,卻也中規中矩,使人據險而守,又多多籌備糧草物資,以安守軍軍心。魯智深幾次督兵廝殺,都未能如意。徐寧對漢中的攻勢也被阻在了石泉。那地方,北依秦嶺,南接巴山,漢水自西向東穿境而過,“兩山夾一川”之勢再明顯不過。境內地形復雜,山巒疊嶂,河流縱橫,北高南低,海拔高低懸殊大。只做經濟,便是到了後世本處也是國家秦巴連片扶貧開發重點縣。可是只軍事上說,這兒也太便易防禦了。

如此,這多路大軍的攻勢便都到了極致,陸謙也能觀察到軍中士氣的降落,心中若再不生出撤軍之念,就是腦袋有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