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田虎窘迫契丹怒

邢州守軍的裝備甚是粗陋。只因為此處曾經被田虎攻占,一應軍資儲備自不復存在。

從李綱編練兵勇,一應武備多要開爐鐵冶,就可見一番。更無須說甚床弩、神臂弓則個,那是一具都無有,便是弓箭都是民弓居多。

而城下的忠勇軍以及稍後的梁山軍馬,器械一樣簡陋,他們一路殺奔邢州,休說是梁山砲一類的攻城神器,便是雲梯車、床弩都也無有一架。

邢州城下的這場廝殺,無疑就是一通低技術含量的拼殺。

——強弓勁弩的射程有限,相對殺傷力更是普通。

城頭上唯一可期待的就是不缺箭矢,且李綱又早早布置了滾木礌石,還在城頭修築戰棚,布置了無數竹立牌、木立牌。

刹那之間,城頭上弓弦作響,利箭如蝗!

忠勇軍只管用長牌護住頭頂,前後相連再護住了軀幹。箭雨紛飛而來,卻只能把一面面長牌射的“咄咄”響,而無見到半點實用。就好似暴雨摧打著屋瓦,人在房中是只聞其聲,不見其效。

左右翼長牌豎立,城頭弓兵從兩翼射來,亦不管用。更何況外圍軍卒都身披重甲,即便被射中腰腿肩臂,無中要害,亦不當用。

整個盾陣仿佛一個大烏龜殼,穩步向前,絲毫不亂。

李綱忽的心裏好痛,若是邢州城上能多出幾家床弩,賊軍如何敢這般放肆?

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忠勇軍所組的龜殼陣,頂著城頭上的箭矢,直抵城下五十步距離。而後以超密集的火力,瞬間用箭弩覆蓋了當面的一段城墻。

比城上城下的弓弩手總數,那自然是城上居多。盾陣可以有,但是要組成一個遮掩上千名弓弩手的盾陣又是什麽概念?

王彥沒必要這般做,也不會如此不智。他只需要把手下兵馬組成多個盾陣,輪番進攻,就足以叫城頭難以招架了。

且他要龜殼陣裏的弓弩手都集中攢射,即便城頭弓手有戰棚、立牌和女墻城垛遮護,那也會損失不小的。而且人力有時盡,尋常弓手能彎弓射箭二十次便難能可貴,這可不是在打槍,彼此的延續性相差極大。

而城頭守軍想要保持弓手的延續性,便就只能調動兵馬。撤走原先的弓手,從兩側調動狀態完好的弓手填補空缺。但是不要忘了,這是戰場上,守軍又是一群菜鳥,他們本就精神緊張,再在狹窄的城墻上這般調動來回,城下又有忠勇軍的威脅時刻籠罩城頭,那不大亂才怪!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李綱為了保持弓手的戰力,只能頻頻調動弓手補位,以至於城頭秩序大亂。

王彥看準時機,親自引著一部甲兵向前。一面面木立牌擋在最前,在沒有床弩威脅的時候,木立牌比之盾車還要好用。

隊伍直沖城下,三丈寬的護城河並不能成為天塹。當一捆捆幹柴被放入城壕中,當一塊塊木排被壓下去,很快一條兩丈寬的通道就被鋪就出來。

一條條簡易的長梯被搭在城頭,身穿甲衣的忠勇軍士卒,提著盾牌,人人挈猱蟻俯而上。

城頭上自然箭矢如雨,滾木礌石也不停落下,忠勇軍卻前赴後繼,持續湧上。

李宗之引著大批甲兵沖上城頭,卻不能抑制住忠勇軍之勢。王彥這一戰下定決心,豈是那麽容易就止住的?須知道他們背後還有梁山軍在觀看。

一戰克敵,好歹也漲了他們這些降軍的顏面。若是碰撞上這樣的城池都不能一鼓而下,就也太丟份了。

魯智深身披甲衣,外頭依舊罩著一層僧衣,可立在萬軍之前,怎的看也不乃是出家人,高大的身材如鐵塔一尊,黝黑的面容上滿是虬髯。現下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城下城上的廝殺,於王彥甚是覺得滿意。“王子才果然有將略。”

說話中就看到一將飛身躍進城內,手中揮舞鋼刀,眨眼就連格殺數人。叫城頭守軍為之一攝。

“殺——”李宗之歇斯底裏的叫吼道!必須盡快將這人壓下去,城頭上的賊軍無時無刻不再增加中,數量再是增長,必然要壞事。

兩翼壓陣的數百無甲兵勇也聞風而動,像一把鐵鉗一樣,從兩頭包抄而來!

當他的這一聲叫吼也讓王彥看到了目標,當下一手執盾,一手舞刀,直沖李宗之殺來。

魯智深舉著千裏鏡,人如僵石一般,足足一刻鐘不見動靜。方將千裏鏡放下,長出一口氣來,旋即就聽聞城上城下俱傳出了忠勇軍震耳的歡呼聲。

人群中,王彥一手持刀,一手抓著李宗之的首級,高聲叫喊著。忠勇軍上下士氣大振,而守軍士氣卻一落千丈。

“索超。”

魯智深當即點將,急先鋒凜然領命,就聽梁山軍大陣中戰鼓一陣急響,一支千人甲兵踏著鼓聲直沖城墻。這是來給自己小弟撐腰的啊,一種幸福感瞬間從忠勇軍上下的心底升起。如是,忠勇軍上下人等士氣更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