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歌舞神仙女,風流花月魁

朝會作罷,時間已經進入到了十一月。陸謙的決定很快就變成了確切的措施,願意留下的北地難民,悉數編戶齊民。這個無話可說。然那些一同來到的契丹、渤海等民族百姓,卻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感到憤怒。

沒人願意白白的去做十年奴隸,並且是對柔弱的漢人低頭。他們的高傲,他們百年間對中原的蔑視俯視,長久以來建立起的心理優越感,都被這一政令擊的粉碎。

但是誰敢反對呢?大批的契丹人、渤海人被集中在一處,周遭盡是手持刀槍身披甲衣的士卒。而除了他們,就是那些身強體壯的巡警、鄉兵,也不是每日只得兩頓水飽的他們可以抗衡的。

政令宣布後,人群中明顯就有騷動,但是能逃向中原的契丹人、渤海人都不是石頭腦瓜,他們如何看不出周遭的戒備和防患?

拿雞蛋碰石頭的勇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骨氣,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擁有。事實上,這些契丹人在隨著北地的難民隊伍逃難中原,而不是成群結隊的向南方打草谷時候,他們就已經丟掉了尊嚴和驕傲。

“吃炊餅啦,吃炊餅了。又軟又香的炊餅……”

在這些契丹人、渤海人的另一側,一溜排開的鍋灶藤筐,熱氣騰騰,面粉的香氣叫人群響起了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

宋江呵呵一笑,向特意被他請來壓陣的史文恭說道:“此事定也,彼輩皆已喪膽,自當志窮。宋江謝過將軍,多有勞駕,多有勞駕。”

史文恭雖白跑了一趟,但臉上直若笑開了花。“不當事,不當事。只是見得眼前一幕,就叫俺大慰平生!”

宋江哈哈大笑,“聽了這話,小可就要笑話將軍矣。想咱家大王是何等的志向高遠,今後一統天下了,豈會放過這幽雲之地?恐就是那不知道幾千裏深遠的北地草原,以及女真人發家的遼東,亦會有我漢家兒郎馳騁。將軍努力也。”

這關系不一般,地位不一般,宋江知道的就比史文恭要多的多。後者臉上凝固,被宋江口中之言嚇了一跳,但眼睛裏可正在綻放著無盡的精光。

話分兩頭,且把目光看向洛陽城。

如今的洛陽比之早前可真熱鬧了許多,每一處坊中都擁滿了人口,一棟棟閑置的宅院有了新的主家,本來就是地球上除去東京城外首屈一指的大城的洛陽,現如今是更加的如火如荼了。

那國庫裏是沒了錢帛,卻不代表著達官貴人們手中沒錢。就好比那明末的南北京,再是皇朝日落時,天底下也多的是有錢人。

燕青唏噓的嘆了一口氣,這大宋朝真是忒的不堪,遷都西京後竟看不到半點的振作。

此時他身著湛青直裰,腰間紮條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其上只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郁。再配著他那一副好樣貌,儀表天然,真就是一風月場上的風流佳公子。但誰又能想到他一副風流倜儻之下,卻是梁山軍在河洛的密探總首領。

正值隆冬天氣,朔風凜凜,白日無光,衰草連天,黃沙卷地,好不淒慘!但偏偏還有人在此時外出打獵遊戲。燕青擡腳出了房門,院子裏已經停下一輛車馬,側門門檻已經拔下,車夫載著燕青一溜兒出了巷子。行了兩個坊,就看到陳正匯已經在路邊等候,載上馬車,二人是直奔東門。

彼處臨街一爿酒肆的廊檐下,一大群馬拴在地面石槽上。對面還有塊寬敞地,交叉著幾株樹,又拴了一群。那酒肆裏鬧哄哄地,料想是栓馬的客人正在裏面坐地。

“賢弟且來看,那人便是鄭居中幼子鄭修年。”挑開馬車窗簾,陳正匯指著店中一穿著皮裘的傲氣少年,對燕青說道。

“這廝從小浮浪,生性頑劣,不愛讀書,專好鬥瞈走馬,使輪棒。又吃不了苦頭,練得皮毛,卻自以為自己武藝了得,不想那府中護衛家將如何敢與他真的拼鬥?”

“鄭居中人到中年,喜的幼子,夫妻兩口兒皆十分愛恤,自來護短,憑他慣了,到得現下時,頑劣放蕩已如骨髓,如何拘管得下。”

陳正匯眼中,這鄭修年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典型,生的一副好相貌,鳳眼濃眉如畫,微須白面紅顏。頂平額闊滿天倉,七尺身材壯健,卻從來不做一件正經事。不管是東京還是洛陽,他賭的是錢兒,宿的是娼兒,喝的是酒兒,耍的是獵弓。鄭居中也有時訓誨他,卻一概不聽,叫鄭居中也是無奈何,只索性由他去。

燕青道:“哥哥,我們的車輛過不去,就在東邊那家小酒店歇下,且叫哥哥看我的手段。”

今日這一出戲,卻就是要化名雲璧的燕青去接近那鄭修年,而吸引之的手段,非是別的,正是燕青那放手弩的好技藝。

還別說,這燕青與鄭修年真的是‘知己’也。後者流連花叢,人眼前也是花中聖手。更是會聽鼓板喧雲,笙聲嘹亮,藝苑專精,風月叢中第一名。鄭修年見了絕對高興。何況燕青武藝也不弱,更射得好弩箭。簡直是天賜給鄭修年一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