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莫須有

當劉仲武聽到城外響起的梁山軍呼聲後,忽的淚如雨下。“大郎,大郎,是為父害了你啊。”聰明如他,怎麽不知這意味著什麽?

隨在他身後的一幹西軍將領的臉色也全都難堪起來。關勝一臉冷色,半晌說道:“總管且莫悲傷,亂了心神。這梁山賊雖然頑劣蠻橫,卻非殘暴之人,小將軍被押多過被害。”

梁山泊這般叫喊,這所蘊含的惡意就太不加遮掩了。劉仲武聽了關勝言語,心中這才好過些。

“諸位,且皆回軍中準備,五更時分,全軍突圍。”定下心神,劉仲武眼睛怒視著城外的梁山泊營壘,眼光中飽含著刻骨的仇恨。長子劉錫寄托著他太多的期望,如今卻落在梁山泊手中,生死未蔔。

這要是如關勝所言只是被押,倒還好說;若是已經遇害,他與梁山賊,不共戴天。

‘和談’道路已經關閉,那就只剩下最後的拼死突圍。而想要逃出生天,最好的時機恰恰也就是在今夜裏。

量梁山賊寇也猜測不到,他們今夜就舉兵突圍。

劉仲武臉上全是冷冷的殺機。今夜只要能托出重圍,來日他必親引大軍,一雪前恥。而他的身後,井木犴郝思文碰了下關勝的手臂,輕聲說道:“哥哥,今夜突圍,定要護好劉總管才是。”二人未來崛起的期望,就全指著劉仲武了。

若是劉仲武再折了掉,關勝的前途就徹底玩完。怕是今後再也沒誰敢任用他了。

黑夜中,關勝棗紅面容已經一片殷紅,“兄弟放心。某家手中大刀,正值用武之時。”

如此到了下半夜,四更天過半,濮州城中猛地沖出兩路人馬,一南一西。陸謙聽得喊殺聲來都唬了一跳,起身奔出帳外,就看到營地裏已經燃起一片火把,一支支兵馬打著火把,火龍一般從南門外各營中殺出。同時那西城處也響起一片喊殺聲。

中軍帳前,數百甲士林立,袁朗提著水磨煉鋼撾,扈三娘握著日月雙刀,這兩人前遭未能很好的盡到職責,不說袁朗心中的自責,就是扈三娘也無地自容。那時候都向陸謙請辭了。只是陸大都督當然不會同意的。

短短的時間裏,他已經兩次相救了扈三娘,陸謙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把一丈青扒拉到碗裏了,才不舍得叫她此刻就走。

秦檜也從睡夢中驚醒,先前梁山軍的叫喊都沒有把他驚醒,現在卻是醒了過來。聽到外頭響起的喊殺聲,他還以為是梁山軍趁夜攻城搞偷襲呢。但門外慌忙跑進來的長隨卻告訴他了一個讓人目瞪口呆的消息——守軍突圍了。

這就意味著,濮州城被放棄了。

就像是一頭走投無路的困獸,只穿著中衣的秦檜在房中來回踱步,最終他也想不出完全之策。看著庭院裏月光照撒下的一片銀白,斑斑樹影,還有那被廝殺聲驚起的飛鳥,正在搬空飛舞聒噪,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掉頭回到床上繼續睡覺。

他又不想死,更狠不下心來自我了斷。如是,順其自然而已。

劉仲武親自引兵奔出西門,喊殺聲大作,就看到西門外的梁山軍營壘裏湧出一條火龍,為首之將正是武松,手拈蟠龍棍,在那裏東撞西撞。

他可沒有與梁山軍將拼死一鬥的心思,急忙轉頭避開,向那縫隙裏鉆去。

可是王贍卻正好趕來,亂軍中挨武松一棍打下馬來,腦漿迸流,眼珠突出,橫屍當場。身後的虞候、押番各逃殘生去了。

這邊項充、李袞也提著團牌刀槍引軍從來,劉仲武急急打馬奔走,關勝、郝思文持兵隨在左右掩護,哪裏顧得身後軍丁。一個個鼠竄狼奔,一家家神號鬼哭。

只是梁山軍出動的迅速,眼見著劉仲武就要闖過城西防線,一隊人馬舉著火把撲來,只見旗號上寫著“急先鋒索超”五個大字,火焰光中,軍卒們各個抖擻精神,施逞驍勇,左有鄒潤,右有鄒淵,薛永在後,催動人馬,雁翅一般橫殺將來。劉仲武如何闖的出去,亂軍中與關勝、郝思文都走散了掉。再轉過一個方向,前方火光明亮,軍馬不知其數,卻是盧俊義,躍馬橫槍,飛奔將來。

原來那南門外的突圍部隊已經被殺散,卻只是幾個西軍將門的家將死忠引兵,陸謙自然曉得大魚皆在西門了,急忙掉林沖、盧俊義引騎兵轉向西路。

王淵亂兵中沒有地方,被李袞一記飛槍標中了馬臀,戰馬受驚跳起,把王淵摔倒地上,後者還未翻身站起,就被項充引著親兵湧上擒拿。

楊可世、楊可勝兄弟則在陣中撞上了林沖,兩人皆是猛將,後者拼死力戰,擋下林沖,只要自己大哥早走。但時乖命蹇,楊可世被小李廣一箭射翻馬下,楊可勝聽到慘叫後神情恍惚,也被林沖一槍挑下馬來。

危難之時,關勝一馬當先,殺開條血路,護著劉仲武便走。但是左手下殺聲震響,火把叢中軍馬無數,卻是花和尚魯智深提著禪杖劫殺來,徑搶劉仲武撞去。關勝拍馬就要上前迎戰,身後槍出了井木犴來,郝思文手舉鐵槍前來迎敵。卻是知曉此刻半點耽擱也不能有,否則一幹人悉數要完。關勝心如刀割,卻也只能護著劉仲武向前。結果左有姚政,右有一丈青,兩肋裏撞來,袁朗在後催動人馬,並力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