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一場交易

再大的新聞也會被時間輕易擊敗。當初轟動一時的伏闕上書,當初名動東京的陳東,在梁山軍擊破廣濟軍,沿五丈河,進攻興仁府,似要一路直搗東京的時候,也迅速變成了過去式。

這遷都的念頭第一次在趙佶的心裏泛起。

東京城中一片風聲雨急。

“駕,駕……”林沖引著騎兵仿佛一條怒龍,順著大道直沖向東京。

這座現今世界上龐大的城池,梁山軍是沒想著攻取的,然而景陽門外牟駝岡的天駟監內豢養的馬匹,卻是陸謙的必得之物。

一兩萬馬匹,即便內中只有半數能做戰馬,那都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以至於梁山軍破了廣濟軍,順手殺進興仁府境內,他一邊虛張聲勢吸引宋室眼球,另一邊就派出豹子頭率領手下的騎兵主力,直沖東京城下。

陸謙擔憂自己慢上一步,趙佶會把天駟監的馬匹都全拉進東京城。

而現在東京城的反應該沒那麽神速,畢竟梁山軍還遠在興仁府,縱然距離東京只剩一步之遙,可到底還是沒打到東京城下,現下的趙佶更該忙著招攏經濟附近州府剩余的兵馬來勤王護駕,以防萬一。

於是乎,皇權鼎立百六十年的趙宋,就頭一次被敵軍殺到了京城之外。還是一支騎兵!

東京城內外瞬間如是炸開了鍋。

那些高官顯貴,那些豪門巨室,那些王子王孫,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屠刀的威脅。

梁山泊對待官員的態度一直是明了的,東京城內的達官顯貴們,自己掂量掂量,若是城池真被打破,他們中有幾個人可以活命的?

但林沖所率的騎兵終究只是虛驚一場,他們只是劫掠金明池,之後就一路殺進了天駟監,不但把內中的馬匹趕羊一樣向東趕去,連馬場內的太監、馬夫、仆從等都一塊打包,要帶回山東。

一兩萬匹馬可不是個小事情,但而這點損失對於整個趙宋來又算的什麽?

對於皇宮大內的趙佶,對於整個東京城的達官顯貴,對於城中數以百計的趙氏宗親來說,梁山賊兵僅僅是這般,那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運。

不然林沖只是在城外四郊一陣燒殺搶掠,那將一處處毫無抵抗之力的莊園豪宅洗劫焚掠一空,宋室的損失就會十倍於天駟監。

更重要的是,梁山賊兵隨後就背著包裹,趕著牛羊,大搖大擺的在興仁府賊兵的接應下回了山東,那也就是說,東京城的威脅沒有了。這才是最最重要的好吧?

趙佶就像架在脖頸間的刀子終於挪開了一樣,膽怯與驚駭遠去,神志逐漸恢復來。或者說是自尊心就開始復蘇了。那轉而就是無盡的暴怒。

梁山賊這是在打他的臉,還是當著全天下臣民的面,瘋狂的抽他耳光。他的帝王尊嚴被徹底的踐踏、侮辱,整個朝廷的威嚴也被褻瀆的一絲兒不剩。

“陸謙,陸謙……”

延福宮中,就見這幾日接連有太監宮女的屍身被擡出來。然,堂堂一國之君的尊嚴可不是幾個太監宮女的性命就能挽回的,更大的憤怒被他發泄到了童貫、蔡京等人的身上。

貶童貫為左衛上將軍,連續降官,謫為昭化軍節度使;罷蔡京相位,貶為秘書監。楊戩丟掉了太傅的帽子,鎮安、清海、鎮東三鎮節度使被剝奪幹凈。還有梁師成,甚至還有鄭居中、白時中。

但是有一點要記清楚,宋室是官職分離的。官階是官階,職位是職位。這些人固然在官階上被痛貶了一番,可是差遣上則依舊實權在握。

童貫的猜想絲毫不假,趙佶的皇權還需要他們來支撐,趙佶是不會真的嚴懲不貸的。這就像他們也需要趙佶的皇權來庇護一樣……

鄭居中的那些提議,趙佶全盤接受。

陸謙打興仁府只是虛張聲勢,林沖席卷天駟監才是真正的目的。要知道,這濮州城內的上萬宋軍【本有的守軍加些許敗兵】還如一顆釘子一樣,死死的釘在黃河岸畔。且陸謙對濮州很感興趣。

雖然梁山軍已經占領了城外渡口與碼頭,切斷了濮州城的水運。但城內逃入了不少潰兵,更有西軍的軍官團在,劉仲武已經掌控住了城中的大局。

而得知西軍殘余都逃入了濮州城後,陸謙對濮州城的興趣大漲。王稟、王贍、王淵、姚古、楊家兄弟,再加上劉仲武父子。這些人在陸謙眼中的價值可比濮州城中的錢糧兵甲更重要。

是以,他叫林沖只是稍微的落一下趙氏顏面,便急著從東京城下抽出身來,這第一是給宋室留下一份面子。

程萬裏正一臉苦澀的待在東平府,看著聞煥章遞給他的這份文書,哭喪著一副臉。自己還是不是陸謙的便宜丈人了?哪有把老丈人往火坑裏推得啊。這文書若是叫童貫看了,還不大怒之下把自己砍成肉泥啊。這所謂的交易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