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風流總被風吹雨打去

“童貫已死,降者不殺。”

“童貫首級在此,降者不殺。”

“童貫已死。”

一聲比一聲洪亮的叫喊聲,就好比垓下的四面楚歌,叫西軍、叫天武軍、叫神衛軍,士氣一息比一息地落。那被梁山賊高高掛起的頭顱,誰也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童貫的腦袋,可是童貫的大旗倒下,那後陣已亂,是人所盡知的事情。

如果這當中沒有西軍做筋骨,只是些京畿禁軍,這麽一呐喊來,後者怕已經是大亂了。但是現下擺在陸謙面前的西軍卻不是這般的。

是以,陸謙叫人呐喊都只是虛的,真正的殺招還是那一兩萬之多的敗兵。他們從前軍陣列的後方直接沖刷而來。

這西軍本是從被向南進攻的,那自然是南重北輕。縱然劉仲武當機立斷,向中心收攏士兵來,可幾萬人的大部隊,還是在數萬強敵的重壓之下,那怎可能短時間裏就調整完畢?

這是真正存在的士兵,真實的戰場,而不是電腦屏幕上,鼠標一點就ok的策略遊戲。

所以,他們慢了。

六千余人的環慶軍此刻還剩下多少人劉仲武不知道,可是他卻清楚,從這一刻起,那六千打環慶路而來的強軍就煙消雲散了。因為他們被敗兵徹底湮沒,如此他們就只能逃,不然梁山泊後頭的騎兵會像碾死一只臭蟲一樣,輕輕松松的把不成隊列的他們斬盡殺絕。

王稟看著眼前的一小隊梁山泊騎兵,目光中充滿了痛恨。賊子可惡,可惡!

盧俊義則心滿意足的看著眼前的宋軍。功勞是立不完的,他沖破了童貫的後陣,如此就已經足夠。現在他就帶驃騎營剩余將士看著王稟這上萬宋軍。

無數的敗兵沖來,立時環慶軍就潰敗開來,副總管姚古恨得咬牙切齒,卻也只能保命第一。

這些西軍將士都披掛重甲,就算是逃跑中也不願意丟掉兵器,甚至一些環慶路士兵還期望著自己能夠結成小隊伍。而後他們就落後了。那些拋棄了刀槍盔甲的敗兵紛紛將他們甩倒了身後。這些趙宋強兵用後背留給了那些沖殺過來的騎兵,他們就只能不斷被踏翻,被砍翻在地。

偶爾有那困獸猶鬥者,在騎兵洶湧的馬蹄下也顯得那麽不堪。簡而言之的一件事,梁山泊的騎兵就是一群牧民,放趕著羊群馬群向著他們既定的位置湧去。

恐懼之下的潰兵們只能慌不擇路,他們大多隨著人流,在梁山軍驅趕下,往後方的主陣沖去。很多人擁擠在一起,被推倒,踩死,或是為了奪得生路空間,相互的纏鬥廝殺。

李逵頭頂的鐵兜鍪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廝殺時被打掉的,還是他自個殺得性起,丟掉的。現下整個人都已經被鮮血給塗染。

反正這一陣李逵前遭陣戰是束手束腳,而後來的混戰追擊,那就混的如魚得水。掄起一雙板斧來,一昧地砍將來,剁肉般不知曉砍掉了多少人頭。可是殺得好不痛快。

本來姚古還想收攏一些敗兵,亂陣之中卻撞到了黑旋風手中,李逵直搶過來,早砍翻姚古的馬腳,姚古一頭攧下馬來,非是身邊親衛救的及時,怕已經被李逵順手砍掉頭顱了。

如此姚古也受驚不小,再也無有前般心思。環慶軍的士兵如崩塌一樣逃竄,是什麽也都顧不得了。

肉搏兵丟的只剩下一口腰刀,弓弩手丟的只剩下一把佩劍,這還如何步陣作戰?無數人象炸窩似的兔子沖過來,一個個唯恐自己落在了最後頭。

人人都在恐懼下拼命往前擠。可不就是大堤決口,一瀉汪洋?

鄜延路兵馬鈐轄王贍,也想不到姚古麾下的軍陣這麽快就敗了,這只是轉眼間啊?

他目瞪口呆後,看著蜂擁而來的敗兵,兩眼全是兇神惡煞的厲聲喝道:“敢有逃潰者,殺無赦!”而後再傳令下去,潰兵不得沖擊大陣,違者全部射殺!

在他喝令下,正在向中央主陣靠攏的鄜延路兵馬快速的改方陣而結成了一個利於防禦的圓陣,外圍是密密的盾牌長矛對著潰兵方向,還布置了眾多的弓弩手。

那軍陣剛布置好,轉眼間,黑壓壓的潰兵在梁山騎兵的驅趕下,就洪水般向軍陣湧來。

“放箭!”王贍咬牙切齒的下令道。他並不願意手上沾染自己人的血,可這種情況下,他別無選擇。

一瞬間,天地似乎都滯止了!

一蓬蓬箭矢雨打一樣落到了宋軍潰兵的頭頂,撕心裂肺的哭嚎聲響起,不知道多少人倒在了地上。前文裏說了,這般時候倒地,那就等於死亡。無數人的踩踏,足以將他們活生生踏成肉泥。

但就算如此,潰兵們還是一個勁的向前沖擊。因為他們留下來就等於死亡,反倒是向前沖擊,還能有一線生機。

如此鄜延路兵馬外伸的長槍上掛滿了各種殘缺不全的屍體。他們背後的潰兵就頂著前者的屍身一步步的將鄜延路兵馬拖入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