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千古留名李清照,走投無路黑宋江

八月初九。

一對三旬夫婦,乘坐著一輛青幔小車,在百名梁山軍步騎的護送下,經過了數百裏跋涉,從密州來到了青州益都。

這是夫妻二人十分熟悉的一座城市,早前他們曾在這座城市裏呆了足足八年。也是為了避梁山泊之禍,夫妻倆才不得不轉回密州老家。卻不料千躲萬躲,還是躲不開去,這該來的還是要來。

趙明誠挑開車簾,看著熟悉的益都城,悵然嘆息:“千古艱難惟一死。為夫身負家族之重,齊魯士林之望,卻不能剛正有節,以死明志,實乃大節有虧。”

雖然他自己無做的大官,可他父親趙挺之,那是敢於蔡京爭鋒的強人。大觀元年(1107年),趙挺之罷相,緊接著染病去世,趙明誠遭蔡京誣陷,被追奪贈官,家屬受株連,趙明誠李清照夫婦從此屏居青州鄉裏。

原本正史中,這對夫妻在青州足足待了十三年。但是現下這個時空,多出了陸謙這變數,夫妻倆早在梁山泊第一次兵指東平府時候,就趕到局勢不寧,早早的收拾行李去了趙明誠老家故裏——密州諸城。

可是現在諸城也為梁山泊所據,夫妻二人無路可走,此番被一隊人馬送來益都,也是如此。

趙明誠非決然性烈之人,陸謙得到密州信報,稍作思慮便有了決定。要那密州軍將用強,由不得趙明誠不從。就陸謙的記憶裏,那趙明誠絕不是偉岸大丈夫。兩宋交集之時,他還曾經做到了知江寧府的高位,可江寧營兵發生叛亂,這廝不加以防備布置,反而在兵亂爆發時候幹凈利索的棄城而逃了,這等懦弱之人,舍得了去死麽?

果然,強壓之下趙明誠屈服了。夫妻二人先行,他們家中收攏的金石古玩等物,日後自會被送到此處。

陸謙聞報,欣喜不已。趙明誠的老子趙挺之,與北宋朝堂上的影響力許已經半點無村,但在山東之地的影響力卻依舊尚存。而李清照的老子李格非不僅是宰相王珪的女婿,還是蘇軾門下弟子。更出身東平府大族李氏,那李家不少人已經逃走,但也剩有不少人還居留原處。

陸謙故然是對士大夫很有意見,甚至是很看不起。但他也知道,想要治理中國,那就離不開他們,離不開現今的儒家。

別提什麽復興百家,現實點好吧。宋朝不是兩漢,後者還有一點百家余萌,前者時候,屁的百家啊,孔老夫子的那些欺師滅祖的徒子徒孫們,早就打著“我注五經”和“五經注我”的旗號將自己需要的百家精華盡數的收為己有了。

【漢儒是“我注五經”,即先有經典,再鉆研經典去探求其中的道理;宋儒是“五經注我”,即先有自己的思想,再歪曲經典來加以詮釋。王安石的《三經新義》似乎就是個典型例子。】

誰敢說沈括不是儒生?誰會說嶽飛不是儒將?

時代發展到今日,千百年的演化下,儒家不僅從名義上成為了中華文化的代表,實質上也成為了中華文化的主體。

農學、工學、法學、武學、算術、醫術等等,已經完全被收納為儒家門下了。

這就是一個海納百川的故事。秉著拿來主義,儒家在自我發展的過程中,需要什麽就從別家哪來什麽。而別的學派為了保持傳承也不得不在外體上披上了一層儒皮。

那不願意如此的,就只能被歷史長河的驚濤徹底湮沒。這是一個‘大浪淘沙’的過程,淘汰掉的不僅有那些‘頑固不化’的學派,同時也有儒家內部的守舊人。

久而久之的,那些外體上披著儒皮的學派,仿佛也真的就變成了儒家。

千百年的光陰,帝王皇權的支持,已經叫儒家壯大到了一個不可顛覆的地步。陸謙從不否認這一點。也所以他自信滿懷。因為只要是皇權支持的,在強大的壓力之下,儒家就會自動的、主動的去適應、去靠攏這一變化。

儒家士大夫是最頑固的,同時也是最容易改變的。

因為這個學派與中國的歷史,與中國的發展,已經深深地結合了起來。它從來不是一個學派,學識、讀書,在中國老百姓的思維裏,早就與做官富貴劃上了等號。

追逐權力,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儒家士大夫的本質。這要這一點不變,陸謙相信,儒家就會主動發生變化的。而趙明誠、李清照夫婦,就是溝通梁山泊與儒家士大夫的橋梁。

當然,不能否認陸謙也是很想見見名傳千古的易安居士的親面。

丈夫的話李清照具聽在耳中,可她卻沒有回話的精神,也沒有說話的精神。年紀剛三十出頭的易安居士當然不是病重,她這是心病。

丈夫這一路上的表現就像一把尖刀插入了兩人本來親密無間的愛情中。她第一次知道自家這個學問精湛,為人謙和的丈夫,竟然是如此的怯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