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哥哥,反了罷!

臨到日暮,朔風漸起,烏黑彤雲再次密布天空。紛紛揚揚卷下一天大雪來。

水泊邊一處水村,一杆梁字大旗掛在村頭,這兒卻是梁山泊巡哨人馬的一處歇腳之地。自從當日於崔埜在陣上放跑了關勝後,文崔二人回山接受懲罰。重責一百軍棍,扣除一年的銀響,更剝奪了二人在聚義廳上的一把交椅。

陸謙心中倒不是真怒,那關大刀現下還抱著一片對老趙家的赤膽忠心,便是被俘上上了,也只是上一區多了個一流的戰俘而已。文崔二人這次放縱關勝,算是徹底了了舊日情誼,來日戰陣之上必不會再手下留情。反倒叫關勝欠了梁山泊一人情。

說真心話,這買賣並不虧太多。

可是於面上陸謙卻不得不責罰二人,還新立下了一條寨規,日後臨陣再有人敢如此,休怪他陸某人刀下無情。你即便是真要繞過對方,捉到山寨,陳情以表,山寨大不了再把人放了就是。但是臨陣若文崔這般無半個遮奢的縱走敵將,卻是萬萬不能行的。

文仲容、崔埜兩人毫無怨言,臨陣縱走敵將,便是被砍頭也是不冤。現如今只是被責罰一通,那聚義廳裏固然沒有了二人交椅,但他們還有資格旁聽,這便是陸謙留於他們的最大機緣。誰都知道陸大寨主非是真的惡了他們倆,二人只待來日立下功勞,便可恢復。

文仲容現下是水泊外諸多巡哨隊伍裏的都頭之一,崔埜亦如此。二人傷勢未愈便被趕下山來,整日裏頂風冒雪,引著隊伍巡哨粥場周遭。都無半絲怨言。

圍著火盆子,文仲容忍痛轉了轉身子,大口地吃著酒。紙窗外面,幾陣寒風,吹得呼呼有聲。親衛掀著簾子,向外張望了一下,縮著脖子回轉身來道:“外面好大的雪,飛著鵝毛也似的一片。”

文仲容半點興趣也無,當初在抱犢寨,每到冬日,都是大雪鋪蓋,路人都見不到一個,叫人好生無趣。他裹了下身上的皮鬥篷,接連再吃了三五盞酒水。叫親衛抱來鋪蓋,裹著鬥篷向上一倒,徑直睡了去。

今夜是難得的休息,每五天才能輪到一次,尤其是恰逢大雪天氣,甚是好運道。

只是文仲容還沒睡下多久,便被親衛叫醒,卻是山寨裏傳來急報,要他迅速趕回聚義廳。

親衛叉起簾子,文仲容向外看去。只見廓外天空早黑,只院子裏火光通明,照應的片片雪花,猶如撒下一場白鹽,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幹凈!檐前階石上,早是讓積雪堆著幾寸厚,不見一些汙穢痕跡。

待他趕到山寨的聚義廳,離得老遠就看到哪兒燈火通明。到地一看,先見到門神一樣的周謹。這人地位與文仲容、崔埜現下一般,可謂是見習頭領。沒見到崔埜,文仲容知道,崔埜人在濟州城與巨野之間巡哨,不比他在清河縣,短時間裏根本無法回來。

大廳裏還缺了花和尚魯智深等人,已經去了小一個月,還沒回轉。亦不知道事情做得怎麽樣。

文仲容是最後趕到的一人,就聽得外頭一聲鐘鳴,陸謙舉步從大廳左側後門進來。目光在眼前眾人臉上掃過,雖然缺少了一些人,但還是人才濟濟啊。

林沖坐在左手第一把交椅,對面做的一人卻是方天定。摩尼教中人到梁山大寨已經不短日子,王寅引著幾個人在魯智深等人下山後不久,亦回去了江南。但方天定、方傑、高玉等人半點也無離去的打算。顯然,他們這“學生”的身份是要做到底兒了。

陸謙與眾人見過禮,面色嚴肅,大廳裏的氣氛也自變得嚴肅起來。

“這般時候邀諸位兄弟姐妹到聚義廳裏一敘,乃是有了不得的大事發生。”陸謙自把宗澤之言一一道出,就見那廳堂裏仿佛被放了個大炮仗,登時沸騰起來。十幾萬百姓,十幾萬性命,這是他們眾人想都不曾想過的。

綠林中再是窮兇極惡之輩,又能殺得百人、千人麽?十幾萬人性命,份量真的太重了。

當然,一個現象卻是要注意到的。在座眾人,不管是江南好漢,還是北地英豪,聽陸謙這麽言語來,竟是無有一個質疑宗澤有錯的,竟然是人人都深信不疑了。

不管是那出身官場的林沖、秦明、徐寧、裴宣、楊志、索超等,還是出生江湖綠林的杜遷、時遷、馬麟、鄧飛等,亦或是三阮這等小民,扈家兄妹、李應這般的大戶。

陸謙把這些盡看在眼裏,心裏暗暗驚奇,自己穿越一年有余,卻還不曉得這老趙家的朝廷大官兒,在官民的心目中,竟是如此的不堪。可笑那宋徽宗沉溺於玩樂享受,尚兀自認為自己的江山是一派盛世華年呢。

這處瞧看,卻是陸謙還沒有真正的完全默契現下時節。他的前世今生中是都沒如此殘民害民的記憶,上輩子他對趙宋的記憶那便是繁榮富裕,文章盛世,只武力底下;而這輩子陸謙的記憶裏,這看似繁榮的趙家江山下有著數不清的腌臜勾當,但如此大手筆的還未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