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投托入夥,花香客自來

陸謙一直就想在梁山立起法度來,但先前力量太是弱小,不免有螺獅殼裏做道場之嫌,且時機也不對。山寨一幹頭領正自在,無故提出這一點來,太是生硬了,有傷情誼。幸而那鐵面孔目來到了梁山泊,叫他有了由頭,立起了考功處。

然而考功處剛剛草創,威嚴未立,若無頭領以身試法,卻顯得不夠警醒、威嚴。

陸謙一直都有拿李逵做筏子的意思,就等著這廝犯渾,屆時便責打罰殺了去。可不曾想,這個殺星在清河也好,在祝家莊也罷,竟然都守的約束來,並無那濫殺之事。叫他稀罕了罷,便也只能感嘆這世道忒黑。

眼下的李逵與原著上的李逵,相差的只就是流落九江當戴宗小弟那一段閱歷了,可行事確確實實是有差異的。陸謙都要覺得是那九江牢獄裏過於漆黑,使得李逵不把人命當做一回事兒。

畢竟那位神行太保戴院長,可是把人當做手裏行貨,輕咳嗽便是罪過;結果人命,只似打殺一個蒼蠅的主兒。李逵跟著啥人學啥人麽。

李逵這廝能收斂起殺性來,陸謙正愁找不到人做筏子,鼓上蚤時遷便上了山來,真真是再好不過的一個靶子了。

只是那時遷本人,還有周遭的一幹頭領們,都沒認識到這一點,反而對陸謙版的“約法三章”紛紛贊同,深以為然。

就如那水滸上,“替天行道”的旗號打的久了,連自己都‘忽悠’住了——李逵都知道為民做主了。這現今的梁山在‘替天行道’後頭更加上了個直白的‘除暴安良’,以陸謙來看,久而久之引得一幹頭領都有點自詡是正義的化身了。

後世有一個“戈培爾效應”:重復是一種力量,謊言重復一百次就會成為真理。

不管是原著上的梁山泊,還是現如今陸謙看到的梁山泊,那似都在印證這一點。

真的,陸謙很認可戈培爾的宣傳理念的,宣傳如同戀愛,可以做出任何空頭許諾。原著上梁山泊的“替天行道”,和現下梁山泊的“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可不就是這樣的麽。混雜部分真相的說謊往往比直接說謊更有效。

在梁山有著實打實的‘正義行動’做底兒的時候,這“替天行道,除暴安良”,那就是梁山。甚至就是陸謙現如今的行為做派,都受了他一句名言的影響:思維簡單一點,愛情高尚一點,期待真誠一點,信念熾熱一點,說話謙虛一點。

陸謙現在不需要愛情,現如今這個年月,愛情是很奢侈也很荒誕的。但是其他四句話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陸謙。他不會學宋江那近乎於阿諛奉承樣兒的‘禮賢下士’,對待朝廷被俘的重將,都是親自解其綁,扶入帳中,納頭便拜,哀嘆世道艱險,訴說自己等待招安之念。他要的只是表現出自己待人接物的真誠,表現出對梁山旗號的真摯和堅定,同時舉止言談要謙虛謙遜,卻不是故作自謙,叫人聽了便覺得虛假。

梁山泊發展到現今的地步,陸謙只要做到以上四點,他的位置就牢固不可動搖。

不要說陸謙小人常戚戚。說真的,他在前世也喜歡對待下屬皆出乎於心,大家坦誠相見,去留任君自選的領導,這樣的領導者就算不是英雄也大可稱為君子。他本人也非常推崇這種領導方式。他現下要竭力表現出的也是這種坦蕩蕩。

可是現下是水滸背景的北宋末年,而不是‘講’法制的21世紀。後者有從頭再來的可能,前者卻一旦失敗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幸好,一路走來陸謙都還是順利。現在得了鼓上蚤,也是一大幸事。這時遷的武藝,正面搏殺是說笑了,但說道摸營放火,打探消息,卻是第一流的有用。

陸謙當即喝叫小頭目快殺牛宰羊與安道全接風,再則是慶賀新上山的頭領。正廳上大吹大擂,眾多好漢飲酒至晚方散。

酒席還請來了客居後山的欒廷玉,這欒廷玉與安道全、時遷仨,聽聞梁山泊今有一萬多兵馬,個個了得,兵甲具備,還馬上要增編水師中營,且不日還要再整編一營的馬軍出來,三人嘴巴都長大了。

次日陸謙又作席面,卻只請山寨一幹頭領到場,聚義廳內排了座次,新添了那郭盛、呂方、時遷三位頭領,眾人又是一陣吃喝。

正飲宴間,只見山下有人來報道:“朱貴頭領酒店裏有個潭州人在那裏,要來球見頭領。”

潭州之人?

陸謙與眾人把目光看向了呂方。即是潭州人,那必是與呂方有瓜葛了。

呂方聞聲站起身來,“大頭領,諸位哥哥,小弟且去李家道口走一遭。”

“我與呂方兄弟同去。”朱貴丟下手中的肘子,擦了手,向陸謙報道。他是諜報司的一把手,卻也是梁山泊接待外賓的總頭目。

二人聯袂下了山,乘船趕到李家道口,被那早候在水邊的店小二引入店中後房,當下就看到一個書生。是的,真真是書生,比之王倫那落地秀才來,這書生骨子裏就透著筆墨味。頂著襆頭,一身書生道袍打扮,只腰間掛著一銅算盤,叫人看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