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聲東擊西(下)(第2/3頁)
兵法雲,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修櫓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後成;距堙,又三月而後已。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
墨家之前在泗上發展的路數,不是伐謀就是伐交,除非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利用諸侯之間的矛盾伐兵攻城。
諸如借晉楚矛盾立足、借魏趙矛盾攻齊、借魏楚矛盾破夢、借鄭取宋等等。
但這一次,墨家作出的態勢,似乎完全不像伐謀、伐交了,而是準備硬碰硬地伐兵、攻城。
孫武子關於“其下攻城”的論斷,因為一些兵器、戰法的出現,變得並不適用於這個時代,至少在墨家這邊並不適用。
因為墨家在用火藥炸藥,攻打防守青銅劍的夯土城,這是不對稱的戰爭。
將“其下”變為了“其次”,將極為困難的攻城戰變為了極為簡單的攻城戰,這才導致了整個天下關於戰術、軍制的三十年的急劇變革。
這一次諸侯齊聚洛邑,看上去似乎是墨家“伐交”的失敗,居然不在借助於諸侯的矛盾、不再利用外交手段去解決很多問題,反倒是在泗上內部鼓動輿論大有和諸侯全面開戰的意思。
不少人搖頭認為墨家這是走錯了路,有些自大了。
可墨家上層都清楚,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實在是沒有伐交的必要了,也沒有外交破局的空間了。
很明顯就是個你死我活的事了。
這不是原本諸侯相爭,可以互相借用力量互相牽制。
而是墨家要把諸侯和諸侯體系下的貴族往死裏逼,已然是伐交無用,不如早作打算。
適前往宋地西北的事,很自然地引發了各國的恐慌和應對。
諸侯雖然還在洛邑扯皮,可是各國對於適大張旗鼓地視察宋地西境、泗上野戰軍團集結於宋地這件事,都立刻做出了回應。
齊國的精銳集結於臨淄以西,緊張地注視著泗上的動靜,傳遞消息的斥候馬匹一日數十次。
四萬大軍南下,在廩丘成陽等地,與魏、衛之軍相距不遠。
而在陶邑等地,已經有墨家斥候開始進入到齊地、魏地,大有趁著諸侯盟誓未成主動進攻以破會盟的架勢。
糧草彈藥運輸絡繹不絕,這倒像是諸侯會盟難有結果,墨家卻火上澆油非要促出來一個結果一般。
……
而此時,在淮河入海口的海港處,兩個師的士兵正在登船。
這兩個師的兵力早就在這裏許久,對外一直宣揚是準備一戰平越的。
而且很多宣傳中也一直在說,平定越國只需要幾個師的兵力雲雲。
這番宣傳,不只是泗上軍民深信不疑,便是越王和北方諸侯也是深信不疑。
越國不敢過江北伐,只能瑟縮在吳越之地,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北方諸侯的身上,因為越國明白自己此時有多弱小和無助,尤其是舟師盡覆之後。
這時候淮河不是注入長江的,而是有單獨的入海口的。
後世黃河奪淮之後,這個入海口才逐漸淤積,自宋到後世,竟然淤積出了一個縣的大小。
此時的淮河入海口,正是泗上或許也是天下間最繁忙的港口。
泗水、丹水、睢水,溝通泗水和濟水、黃河的菏水;溝通淮水、黃河、長江的邗溝……濟、淮、河、江四瀆此時是勾連在一起的,淮河又是泗上最重要的一條航路,海運興起之後這裏頗為繁華。
這裏距離邗溝不遠,兩個師的兵力在這裏已經駐紮了半年,這半年一直在練習乘船,以免不習顛簸。
似乎這兩個師分明就是要從墨家占據封鎖的、昔年勾踐準備流放夫差的甬東登陸會稽和吳,直插越國核心。
越國緊張不堪,自然相信這兩個師的兵力是為了攻打越國的,諸侯們也都深信不疑。
然而實際上並不是,這只是聲東擊西之計。
原本這兩個師的兵力,是準備在和諸侯全面開戰之後,乘船偷襲即墨、高密,威脅臨淄的。
但不久前墨家內部的會上作出了決定,改變計劃,由防守反擊轉為主動進攻,在諸侯準備就緒之前率先發動戰爭,打諸侯個措手不及,從而抓住戰爭的主動權。
一方面是今年夏糧豐收,另一方面是江漢、南陽等地的統治安定和征兵工作比預想的要好得多。
使得墨家高層們根據情況,調整了戰略。
於是,適大張旗鼓地前往宋地西部視察農家的村社;泗上應對諸侯的野戰軍團集結在商丘、陶邑附近對齊、魏、衛作出威脅的姿態。
而在淮河口訓練了半年防備暈船的士兵們會登船,前往膠州灣墨家在齊墨戰爭中占據割讓的港口登陸,趁著齊國野戰主力向西調動的機會,利用海運打齊國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