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列陣(第2/2頁)

水上作戰,很容易觀察到對面的陣型,這並不是什麽隱秘的事。

對面墨家的舟師大艦在前,小船在後,密密麻麻,用一種不是太快的速度盡可能保持著陣型向前。

胥蠋觀察了許久,指著遠處的墨家艦隊的左翼道:“我們唯一獲勝的希望,就只能是依靠他們的左翼犯錯了。”

“這是唯一獲勝的可能,引誘他們的左翼脫離中軍,露出空隙,吃掉他們的左翼。”

身邊的謀士道:“如果他們並不犯錯呢?”

胥蠋沉默,沒有回答。

如果對方不犯錯,自然一點機會都沒有,只有失敗一途。

墨家擺出這種陣型的意圖很明顯,可即便這麽明顯,他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對手犯錯這一個可能上。

所謂名將,也不過是在戰場上抓住機會,以點破面,以多打少,可現在的情況是墨家三軍的兵力都不是他能夠輕易吃下的,再多的謀劃也就沒有了意義。

唯有一種可能,在東側後方保留一支船隊,使己方右翼和墨家處在水文下遊的左翼交戰詐敗,引誘墨家舟師的左翼脫離大隊,露出空隙,使得中軍無法支援。

一旦露出空隙,將那部分伏留的船隊借助風向猛沖上去,自己帥軍從空隙穿插過去,擊潰墨家艦隊的左翼,從而露出空隙,從側後包抄,利用混戰亂戰的機會,摧毀墨家的小帆槳船,退離戰場。

如果對面學烏龜鱉鰲,就是保持陣型不亂,也不追擊,也不求功,那自己便一點機會都沒有。

他能夠調動的兵力並不多。

墨家在右翼部署了四艘樓船,不是一線排開而是成縱列,明顯是在保護自己的側翼。

但胥蠋不能不管墨家的右翼。

如果不管,墨家的右翼既可以作為側翼防守,也可以轉為進攻陣型,搶占了水文上遊,順流而下,自己也必敗。

所以還必須要分出兵力,依靠槳手和風力搶占水文上遊,也就是出現在墨家艦隊的右翼,威脅其右翼,不要讓他們迅速地轉為進攻陣型占據上遊,順江而下直插他的側後。

中軍的話,兵力相差著實有些多,單單一個中軍的樓船數量就比越國現在艦隊中的樓船數量更多,中軍突擊是不可能的,只有拖住。

左翼要盼著墨家犯錯,可也需要想辦法引誘他們犯錯,想辦法讓他們追擊,從而撕開左翼和中軍的縫隙,以至於可以包抄。

其實這樣一來,即便獲勝,也必是慘勝。

但有一樣好處,舍棄了水文上遊的側翼,剩余的艦隊可以順流逃走。

如果能夠搞掉足夠多的墨家小帆槳船,那麽墨家短時間也不會發起進攻,樓船需要小船的保護,按照經驗來說是這樣的。

因為他在自己的左翼部署了兩艘樓船,和五分之一的剩余船只,用以快速地搶占上遊,從而和墨家的右翼纏鬥,不要讓他們搶占上遊包自己的側後。

中軍部署的比較薄弱,但是厚度更大一下,是為了開戰之後纏住墨家舟師的中軍。

一旦右翼誘敵成功,一旦墨家舟師的左翼開始追擊露出了缺口,那麽就可以讓中軍的後方兵力全力從缺口切入,先吃掉因為追擊凸出的墨家左翼。

“擊鼓,進軍!”

高聲喝令,號角悠揚,壯漢赤著上身,露出了身上的紋身,咚咚地敲著戰鼓。

底艙內的槳手聽著號令,搖動著沉重的船槳,喊著號子。

他們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所以他們是最聽話的一群人,只需要聽從命令專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至於說外面的勝負如何,他們看不到,也不知道,這是水戰越國最大的優勢:陸戰中誘敵之策玩不好就容易被人趁機突破,水戰槳手看不到外面的戰況,這倒容易做到。

樓船之後,大量的小帆槳船也在向前劃動,這些小船是戰艦,都是簡單的雙層。

下面劃槳,上面有一層隔板,負責肉搏的水軍就在隔板之上,一旦接近敵人就怒射幾發弓弩,靠近後互相砍殺。

這種水戰的空間狹小,故而也就特別的殘酷,沒有退路,要麽死,要麽降,要麽獲勝。

混戰之後,斷手、短腳這都是習以為常的事。

落入水中雖然能夠苟活,但最終獲勝控制戰場的人才有資格處置那些落水逃亡的人。

樓船之上,一群劍士身穿重甲,圍繞著胥蠋身邊。

船艙上層,是弓手和火槍手,還有兩支大弩。

這些弓手身穿皮甲,有些是祖傳的犀甲,腰間還攜帶著短劍或者短斧,這是精銳,多為君子。

下面的甲板上則是一些矛手和弓手,還有負責勾住對方船只的鉤拒和木梯。再往下才是只需要聽著命令搖動船槳的槳手。

越人善行船,波濤翻覆,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