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應對(上)(第2/3頁)

問題就在於鄭國的問題不是韓鄭兩國的問題,而是圍繞著魏、韓、楚以及在魏國背後蠢蠢欲動的秦的問題,不可能選擇圍困的手段。

這一次偷襲也正是如此,如果魏韓集中全國之力,其實就算是墨家早來也沒有用,新鄭也就被攻下了;可偏偏之前不能集中全國之力早做準備,只能選擇偷襲,這就使得攻城一旦沒有按照預想的情況發展就要出問題。

出征之前,韓侯、魏侯、韓相、公叔痤那都是信心滿滿,認為最多半個月、最少一天,新鄭就可以被攻下。

一切計劃都是圍繞著這個前提展開的,因為這是一切的前提:如果做兩三個月才能攻陷的準備,那也不用琢磨著偷襲瓜分了,那得做好全面開戰的準備才行,兩三個月足夠楚國完成陳蔡之師的動員準備了。

魏軍主將的話再明白不過了,現在戰術上攻陷新鄭不是問題,多死點人,多花點時間,新鄭肯定攻得下。

但是在戰略上已經失敗了,不能一鼓而下,使得新鄭可以堅守,那就必須要讓魏侯韓侯做好準備,怎麽進行外交斡旋和應付楚國的質問。

這邊說好了一起防墨,魏韓軍隊調動告訴楚人說這是為了預備幹涉宋國讓楚人放松警惕,騙著楚人來會盟,結果會盟到一半,魏韓把楚國的緩沖國鄭國給瓜分了……楚國要是不憤怒就鬼了。

學墨家幹涉宋國,快點穩住局面也好,就怕屯兵於堅城之下吃又吃不下,楚國出兵救援,那就麻煩了。

……

前方的消息送到公叔痤手中的時候,公叔痤愣在了那裏,半晌都沒有說話。

好半天反省過來後,搖頭苦笑道:“墨家守城之術,果然無雙。無可守之鄭,竟也可以死中求活。”

其下屬官員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忍不住道:“楚人已經怨怒,楚大司馬屢言此事……楚王又在陳地,只恐楚人出兵救鄭。”

公叔痤道:“出兵尚需時日,墨家與鄭尚無非攻之盟,出兵與否還未可知,即便出兵也不可走宋地,我又遣人叫衛人出面訴說墨家不可借路於衛,墨家既要守道義,墨家這邊倒可無憂。”

“楚國那邊,出兵少說也要兩個月,我軍於大梁尚有強軍,楚人救鄭又恐我們趁機奪了榆關斷其後路,必要準備充分方可。”

“一個月……只有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內,必要破城。”

一個月是公叔痤認定的安全時間,只要一個月內能夠解決新鄭,那麽和楚國就可以談下去,楚國也只能承認這個局面。

公叔痤只是沒想到墨家仿佛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明明新鄭已經不可守,他們竟然能夠想出辦法守住,一如當年墨翟在世時候的幾次經典的守城戰一般,墨家守城之名確實是名不虛傳。

這也更堅定了公叔痤不想幹涉宋國的決心,也更加認同於和楚國簽訂中原地區的區域性防禦條約,在大梁、陽夏、蘭考到衛國之間修築一道邊境城防,和長城防線完全不同的、依托於新式城防的堡壘。

打個驚弓之鳥一樣的新鄭都能遇到這樣的麻煩,公叔痤不敢想象去攻打沛邑彭城以及修了十余年的菏澤、大野澤城邑區會如何慘烈。

思考之後,破局之法其實也不是沒有。

可以立刻動員韓國的滎陽地區的士卒支援,將河東地區的銅炮集中起來,運送到新鄭城下,征調一部分河東卒,以萬鈞壓卵之勢,迅速解決掉新鄭。

兵力不足,就不能夠選擇添油,而是全力以赴,拖的越久越容易出意外。

考慮之後,他迅速上書魏侯,又以相邦之名和負責對楚談判以及這一次瓜分鄭國全權負責的權力,開始調動魏國在中原地區的力量。

既要支援新鄭戰場,又要做好對楚國的威懾,使得楚國需要花費更久的時間準備:更久的時間準備,就意味著魏國攻下新鄭的時間越多,楚國出兵的可能性就越小。

……

魏韓出兵瓜分鄭國的消息傳到墨家這邊的時候,適還在商丘,對此他並無太大的意外。

本身鄭國的局面就是被他逼出來的,若無他的幹涉,其實鄭國原本還能苟活一段時間,四五年當無問題。

是他借著打贏了碭山之戰的局面,壓迫了一下韓國:我們墨家要伸手鄭國了,你們再不打,我們把鄭國搞成一個碭山一樣的城防,到時候久攻不下,魏楚豈能容易吞並鄭國?要幹就趕快,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既在意料之中,泗上義師又已經在之前就開始批量從宋國撤軍,很顯然適根本不想幹涉鄭國。

反正鄭國不是泗上的緩沖國,鄭國被瓜分最著急的是楚國,就是要借這個機會離間因為墨家崛起、選擇戰略收縮而逐漸緩和的魏楚關系。

不出兵的理由適都已經找好了:不是墨家不想主持正義,奈何非攻同盟只履行非攻之義,鄭國和墨家還沒正式簽訂非攻同盟,所以墨家如果出兵是誅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