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動員令(第2/2頁)

地多人少的前提之下,泗水以及之下的蘇北平原地區的村社,在宣傳導向和利益驅使下,基本采用了集體合作的方式。

本身原本的氏族村社的殘余還在,人均土地又多,大部分采用的都是粗獷的種植方式,並非是精耕細作。

一些雙馬重犁、馬拉的割穗機、馬拉的脫粒機之類的木鐵時代的機械,也不是一家一戶可以承擔的,村社合力經營既可以承擔一些風險,又可以合作經營一些手工業。

以及最重要的就是可以合力一起修建水渠、挖掘水井這樣一家一戶根本難以承擔的集體勞作。

這個很普通的村社修建水渠的現場,已經經常性地出現爆炸聲,火藥在泗上已經普及成為極為常見的事物,或是鞭炮、或是炸土坡、或是礦用,哪怕是剛出生的孩子也對埋在土堆石堆下的火藥見慣不驚。

遠處的一座小石頭山崖上,已經被炸的千瘡百孔,泗水流域、齊魯西南、以至於蘇北平原地區,大部分都是沖擊平原,石頭很是少見。

而沖擊平原又很容易被洪水沖出深坑,石頭作為水渠的奠基物又極為需求,這座小石頭山崖就是附近二十多個村社一同取石頭的地方。

幾個專職於民用爆破的都是礦工出身,被安排到了村社鄉裏工作,此時正在用鐵釬子打安裝火藥的孔洞。

極遠處幾輛馬車正在等待,一條二十多個村社一同合力修出來的直通泗水的硬面碎石路比起那些土路更為不怕雨水,也更適合運輸。

都說站得高看得遠,在山崖上砸鐵釬子的老礦工停下了手中的大錘,扶著釬子的年輕人奇怪於為什麽遲遲沒有聽到敲擊聲。

擡頭一看,發現老礦工正用手搭了一個涼棚,看著遠處呆呆出神。

年輕人順著目光看去,發現遠處的道路上疾馳過來幾匹馬,遠遠地還能看到騎手擎著的紅黑色的旗幟。

“出事了!”

山上的人不約而同地說了這麽一句,急忙扔下了手裏的活,朝著山下走去。

山下遠處的水渠旁,男女老少都在忙碌,墨家守城的時候就一直強調男女老幼都有用處,以至於原本歷史上秦墨入秦之後,秦國守城的三軍為“壯男為一軍、壯女為一軍、其余老幼再為一軍”。

挖土的挖土,挑筐的挑筐,忙而不亂。

旁邊燒著一個大鍋,鍋裏面滾著一鍋的水,陶壺裏面盛滿了泡了一些最便宜的茶葉的水,兩個體弱一點的女人就在那負責燒水。

幾個男人正在揮汗如雨地挖掘著泥土,時不時聊一些家常。

幾年前選姓之後,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姓和名,因為男性成年必須服役的緣故,幾乎所有人都能夠熟練地書寫自己的名字。

只是每個人的名字幾乎都是賤名,從一些家常的對話中就可以聽得出來。

一個男人沖著手心吐了兩口唾沫,趁著歇氣的空當說道:“前幾天我去城裏賣豬,中午在館子吃飯的時候,你猜我看見誰了?”

“陳狗子他女人,當時正和一個男的一起,當時看見我了,趕忙把頭低下了。她沒和我說話,我也沒搭理她……你說啊,狗子扔了地,跟著幾個同袍夥伴去南海闖蕩,聽說好幾次得病死掉……他女人和孩子都住到城裏了,狗子在外面搏命賺錢,那女人卻在城裏面勾勾搭搭的,什麽玩意!”

“要我說,現在的法就太松了。你們看著吧,等今年狗子回來,他倆肯定要離婚了。我早就跟狗子說,別去南海。”

“老婆孩子都有了,你不在這守著,誰知道能有啥事?再說南海是能賺錢,可死在那裏的有多少?我服役時候的一個同袍,也是跟著人去闖,剛去了南海,就得病死了……那錢真是用命換的。”

“你說這也怪,錢能叫人不惜命啊,每年多少人往南海跑?”

南海很遙遠,二十年前他們可能都未曾聽過。

而現在,南海已經很近,甚至於村社中的人都在談論那些用命去搏財富的同鄉。

幾個一起幹活的男人正要對這幾年出台的婚法發發牢騷的時候,有人也注意道遠處道路上飛馳著幾匹馬。

一個當過騎兵的人奇道:“這是誰呀?這麽騎馬那不是要把馬跑廢了?這要是在軍中,免不得一頓批評……”

村社裏馬匹不少,作為耕地的重要牲畜,村社裏的人對於牛和馬有一種說不出的親近感情,當過騎兵的那人尤甚。

然而等到再跑近一些的時候,就聽到馬上的旗手搖動的、緊急事態的才能用的銅鈴,剛才還在挖掘泥土的男人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