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分化融合結盟對抗(二)(第2/3頁)

因為在泗上弄出造紙術之前,文辭一定要簡潔,簡潔的同時修辭方法和文法也不能出現歧義,換句話說,樂正氏之儒有一部分傳承是研究語法的。

比事,則是從歷史上的不同事件中,找出相似的,從而比較研究,得出結論。

泗上十余年前弄出了造紙術,迅速得到了推廣,使得整個文辭結構、語法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大量的民間用語開始和書面表達一致,語法、語序等都發生了劇烈的改變,一群此時的白話文章,借助毛筆和紙張,迅速開始出現。

樂正氏之儒中的一派認為,應該堅持復古,堅持舊的文辭手法,並且傳承下去,這是儒。

樂正氏之儒的另一派則認為,以前沒有紙,只能在竹簡上寫,所以咱們才需要研究屬辭,現在紙張都出現了,事要大於詞,義要勝於事,所以不應該本末倒置,不應該繼續堅持原本的屬辭,而是嘗試著和墨家溝通一下,大家一起制定一下語法規範,你們堅持復古那是本末倒置的小人儒,我們與時俱進重事義而變文辭,那是君子儒。

屬辭傳承,因為紙張、毛筆、賤體字的出現,導致了樂正氏之儒的第一次分裂。

開始嘗試構建完整的白話語法的分裂出來的那派樂正氏之儒很快又再次分裂。

這次分裂源於“比事”。

墨家講道理,也很喜歡比事,但是墨家的比事得出的道理,往往和儒家比事得出的道理完全不一樣。

比如甲和乙,都能關於仁,那麽這就是樂正氏原本的比事。

比如丙和丁,都能看出來因為生產力的發展導致了軍功爵和私田制開始盛行,那麽這就是墨家用的比事。

墨家的這種比事的方式,自然是因為墨家的道義內核,但是這種比事方式是很容易吸引人的,而且似乎道理也更為合理。

於是樂正氏之儒迅速地進行了第二次分化。

一派認為,墨家研究歷史的方向是錯誤的,史怎麽可以這麽比較呢?這麽比較的話,仁、義怎麽能夠以史為鑒呢?如何能夠讓仁義透過歷史傳遞給後人呢?

另一派則認為,墨家研究歷史的方向,雖然和咱們比事的方式不一樣,但是這就像是紅色和黑色、圓的和方的一樣,咱們研究顏色、他們研究形狀,不能說他們是錯的,只能說他們不是基於仁義而是基於利,但是研究的方法也是可以學習借鑒的嘛,豈不聞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擇其善者而從之?

第二次分裂之後沒多久,索盧參西行歸來,泗上庠序文科院建成,樂正氏之儒又出現了第三次分裂。

事情源於索盧參從極西之地帶回來的那本《伯羅奔尼撒戰爭史》的翻譯工作。

要翻譯成諸夏文字,不是幾個人就能完成的,而且文法結構、語法等事,樂正氏之儒也更為擅長一些,於是庠序希望樂正氏之儒能夠在泗上出仕。

領取墨家支付的薪水,參與文法研究、語法重構、翻譯等工作。

一派認為,咱們雖然來到泗上和墨家學習借鑒,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不能在泗上出仕是底線,如果出仕那就是背棄大義,墨家雖然有學問,但是不能夠克己復禮,是我們的敵人,我們不能夠吃敵人的飯,豈不聞伯夷叔齊之事。

另一派則認為,我們和墨家雖然有分歧,但墨家也不是夷狄,我們參與文法、語法、修辭和翻譯工作,那是能夠傳承文化,是立大功於當世、留大業傳千古,豈不聞三不朽之言?所謂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我們編撰翻譯那是立功,你們嚴守克己復禮只是立言,所以我們才是正確的。

出仕與不出仕之分過後也就半年,樂正氏之儒再次出現了第四次分化。

一部分人認為,夫子一生所求,不管是克己復禮還是仁義,究其本質,實際上就是為了讓天下安定、人民安康。但是,夫子克己復禮的路好像是不太行得通了,正是此一時彼一時,所以我們決定加入墨者成為了候補墨者,參與到這場讓天下安定、人民安康的大事之中。

豈不聞子路曰:“桓公殺公子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夫子之志,在於天下安定,克己復禮只是一種方法,而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安定,就像是從曲阜走到郢都,難道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嗎?

又豈不聞夫子言,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你們這些人不知大義,卻守小節,並不是真正的君子的,不過匹夫匹婦之輩也。

夫子又言曰:銅鞮伯華而無死,天下其有定矣。羊舌赤亦非儒者,夫子且贊,若夫子復生,也必投身於這場讓天下安定的變革之中,你們嚴守門戶之別,棄大義而守小節,實在可笑。昔年管仲佐公子糾,公子糾死而不殉,反而出仕為相佐齊桓九合諸侯,天下受其益,我等叛儒歸墨待天下定,夫子若聞之,必大笑而贊,又惜嘆早生。